天空有飞鸟的痕迹,只有心能看见。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的世界我来过。―――题记
“小她,我下午去看守所看一下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客户来电话你做好记录,让他们明天上午再跟我联系。”
叮当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资料,复核无误后,将资料用粉色的夹子固定好,一并放入档案袋,掖好口边,麻利地拴上白色的线扣,一边甩着金色的长头跟对面刚入司不久的助理交待着下午的事。
“嗯,好的,主任,我会做好记录的。”
助理是一位刚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姑娘,瘦瘦长长,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叮当说当初她第一眼看到她就决定录用她了,因为她太象《神探柯南》里的小兰了。
我说,叮当,原来你也是个侦探迷啊!咱俩这下有得聊了。
一路上,我紧跟在叮当的身后殷勤地帮她拿公文包,帮她递湿巾纸,帮她处理刚喝了一半不打算再喝下去的豆奶袋……活脱脱的一副菲佣的模样。
叮当工作效率高,她的早餐基本上是在去办案的路上解决,包括她的闺蜜若要跟她谈个什么事,她也会把时间安放在她去办案的途中。用她的话说,这叫工作生活两不误,只有合理有效地利用好时间,你的人生才会圆满。
我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工作狂也会恋爱?她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呢?难道也要安排在去办案的途中恋爱?正在我大脑开小差的时候,叮当发话了。
“”嗯,你知道小兰?知道柯南?”
她一边咂吧着嘴,一边接过我手中的公文包反问道。
“是啊!我家有好几盘《神探柯南》的碟片呢!我知道柯南喜欢小兰,但小兰不知道柯南的真实身份,一直把他当小不点看。”
“嗯,那你说说他俩会不会走到一起?”
“这个我哪知道啊?不过,按理故事的大结局应该是美好的吧!”
我俩一边走,一边聊,很快来到了看守所门口。
“你得等在外面,我进去跟我的当事人谈半个小时出来。”
叮当向门卫亮了亮她的律师证,回头示意我在看守所大门外面的一个会客厅自己找个角落打发这后半小时的时间。
“好啊!我在外面玩手机,你进去吧!”
要不是为了完成杂志社交待我的采访任务,我还真不想跟着叮当跑这趟差。看守所,多不吉利啊!我目送着叮当的身影进了大门,朝梧桐深处的一处平房走去。自己挪步到了接待室。
接待室的窗口前排满了人,一个一个地叫号,一个一个地应诺,然后是递钱或是送衣被进窗口,然后再从窗口里面伸出一只手,将收条往台上一拍,示意窗口外边的人收好,然后叫着下一个号。
我没有排队,走出了接待室跑到看守所外边朝着那几块白底黑字的标牌拍了几张照片,以示留念。还没拍两张,就被门口保安给驱散了。
实在无聊,就开始数起地上的蚂蚁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太阳也不自觉地往头顶上移动。
这大夏天的,38度的高温,在看守所外面呆着实在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心想,说好的半小时,咋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呢!这叮当不怕我在外面中暑吗?
正在我头脑发胀,嘴唇干裂,几近脱水时,叮当悦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嘿,姐们,你怎么没在里头呆着,跑外头来干啥?”
“呸,呸,什么里头呆着,我指指那块白底黑字的标牌,你想让我进去啊!”
“啊?这么迷信啊!好,好,算我说错话,走,找个阴凉的地方我请你喝茶去。”
叮当看起来这一趟差出得很有收获,要不然,她也没有这么好的闲心请我喝茶。当然,也可能是为她刚才的口无遮拦赔罪吧!半小时的日晒换来了一个小时的独家专访,现在想来似乎也值了。
我们找了城里一家比较隐蔽的咖啡馆坐下,叮当点了一杯拿铁,我点了一杯茉莉花茶。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交谈。
“听说,你要单独采访我?”
“采访我什么?”
“当然是采访你的情感故事啦!你知道我们的杂志主基调就是写大龄单身女人的情感故事。”
“哦!你们的杂志这么八卦啊!”
叮当并不生气,她呷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拿出文件袋,准备看起她的案子来。
“姑奶奶,说好的采访,你可要守信呵!”
我一看她即将要进入工作状态的样子,开始急了。
“嗯,你问,我听。而且也不耽误手头的事。”叮当头也不抬,边梳理她手中的案卷,边敷衍我。
“这个案子看上去很重要?”
我避开采访话题,顺着她的注意力问。
“嗯,还好吧!所有的案子对我这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来说都重要。”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方便说吗?”
“也没啥不能说的,一桩非法集资案。”
“哦!你平时办这样的代理案子多吗?”
我继续岔开话题问。
“不多,这是第一桩。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是吗?”
叮当抬起眼睛直视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感觉象一把剑一样刺目。
“对啊!您如果愿意的话,希望您能跟我说说您的情感故事。”
叮当把档案放回了公文包,端起了咖啡又喝了一口。
“谈过,或者说一厢情愿地谈过。叮当的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摇摇头,一脸茫然。
“中学老师。而且还是一位高级的中学老师,教的是语文课。但是一件偶尔的事,改变了我的教师生涯。我家里人参与进了一桩经济纠纷案件,我便自学了法律,参加了司法考试,据然还通过了。后来,我来到了省城打工,开始在几家律师事务所做文员,后来慢慢跟着大律师做助理,再后来,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做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可,那跟你的恋爱有关吗?”
我继续傻傻地问。
“后来,案子接多了,跟嫌犯打交道多了,自然也就有了故事。”
叮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再轻松,她应该有所顾虑。或许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她的这段秘密。
“我接的大部分案子都是有问题的,但也有一些是被冤屈的,也就是说是无辜或是被误判的案子。而这样的案子打起官司来时间会很长,当然跟当事人的接触次数也会比较多。这一来二去,自然就有了感情。
我的当事人是一位当地曾经红极一时的企业家,年过三十就身价上亿。但由于得罪了某方诸候,他被弄了进去。当初他的妻子来找我时,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帮她丈夫翻案,她花多少代理费都愿意。
这个案子许多律师事务所都不敢接,但我接下来了。官司打得很辛苦,但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名誉。可是,他出来后举家迁移到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我因为办案在与他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这个人。但,理智又告诉我,他有家人,我不能够盲目地去爱上我的当事人。你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痛苦吗?”
叮当的眼神开始了迷离,我隐约感觉到她要掉泪了。
我递过纸巾,示意她擦拭。
叮当推了推我的手,说没事。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知道,律师的职业道德有规定是不允许去破坏当事人的家庭的。”
“任何行业都有它的职业操守。”我轻轻地回应。
“后来,就没有再爱上过什么人吗?”我继续八着我的卦。
“没有,一方面是不想,另一方面是没有时间。你也看到了,我每天忙得象砣螺在地上打转,没一刻是消停的。现在这会儿能陪你聊上了半个多小时对我来说已经是件很破裂的事了。
我的工作表日程排得满当当,我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花前月下的事。有些人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每天都跟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情啊,爱啊!”
“你说的好象有点道理。可是你才三十多啊,大好青春年华不能因为事业忙而蹉跎了啊!”我实在替她惋惜。
“每个人的命都是安排好,缘分也一样,是你的错不了,不是你的抢不来。”
她笑笑,起了身,拎上公文包,准备与我萨油那拉了。
我的采访也因此嘎然而止。
走出咖啡馆,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
叮当依旧脚步稳健,步履匆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而我则心事重重,步履迟缓,好象刚才说故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在错误的时间叮当遇到了正确的人,这难道不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但愿在今后的人生中,叮当不要再错过正确的人。
相信缘份的天空里,总有一只飞鸟为叮当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