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得知霍君墨已经回府的消息,霍老夫人坐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面色上带着几分焦急,平时慈祥而略带精锐的双眼略带几分泪意。
宋嬷嬷见老太太这样也悄悄抹了几把眼泪,劝慰道:“老夫人别急,已经派下人去请了,说是先回了自己院里换了衣服再来给老夫人请安,且少爷是知道少夫人居住在墨竹轩的,还肯主动回院里,这样看也是不恼这门婚事的,老夫人且放宽心,这是好事。”说完便是轻轻扶了扶老夫人的手臂。
霍老夫人反手抓住了宋嬷嬷的手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你说这墨儿当初一声不响留了封书信就走了,说无建功立业绝不归家,我这心啊当时就跟缺了一块似的,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你说我......哎,我的乖孙儿呀...”
老太太话未说完倒是和宋嬷嬷一起哭了起来,坐在下面的大夫人听到婆婆这样说,心中的酸涩也是愈加厉害,也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是呀,墨儿这孩子也是个有主见的,从不过分粘人,自己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将他抚养长大成人,那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是自己的命。得知他想要参军自己自是不允的,将他看在家中,怎料还是被他偷跑了出去,后来他寄回书信,说是远赴北疆前线,更是日日的心惊胆怯。
自己几番求了老爷派人将他寻回,老爷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几年来自己每天都在诵经祈福,让佛祖保佑他的墨儿,让他平安归来,如今回来,满心的委屈,担忧,再是藏不住了。
霍老爷看到哭哭啼啼的夫人和母亲,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臭小子!”
出声安慰到:“母亲夫人别急,这不是回来了,马上就能见到了,在这样哭了,让墨儿见到岂不是也要忧心?毕竟也是建了军功的大儿郎了,也这么哭了去?岂不叫人笑话?”话完,就见霍老夫人和霍夫人斜睨了他一眼,但此话两位夫人到底是听了进去的,拿手里帕子抹了抹眼泪,也是慢慢止住了哭泣。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启禀老爷,夫人,少爷往前厅过来了。”
只一句话的功夫,一个身材劲拔的少年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刚刚归家的霍君墨。只见他进了前厅轻撩衣摆道:“孙儿见过祖母,给祖母问安,父亲,母亲安好”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心肝呀,快到祖母这来,”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采荷急忙走了过去,作势就要扶起霍君墨,霍君墨只是站起来,身子轻轻一动,闪过了采荷伸过来的双手。
其实霍君墨只是久居沙场,事事亲力亲为并没有别的意思,采荷却心头一沉,躲在一遍,面色上有些难堪,“看来大少爷是不喜自己的,也不知道大夫人说的话还做不做数,算了,眼下大少爷刚刚归来,还识不得自己的好,还是慢慢来,何况少爷生的这般俊俏,思及此处,面色上带了几分羞赧,脸蛋也是红晕了起来。”
在霍老夫人和霍夫人两人一番关怀下,霍君墨只觉得有些吃不消,也的确怪自己当初走的匆忙,又过了好半晌,才把两位夫人安抚好。
还是霍老夫人想起了还在墨竹轩的苏玉,随及看向霍君墨问道:“墨儿刚才回院里可见到玉儿了?可说上话了?”霍老夫人只当苏玉还是原主那样的怯懦怕生,只以为最近和自己熟悉了才见几分活泼。
霍君墨心想,见到了,不光说话了呢..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道:“见了的。”只这一句便没有下文了。
霍老夫人不免面露异色看向霍君墨,自己的孙儿性子自己还是明白的,这种家事上从来不太计较什么,只见他只是说了句见了的,再无其他,像是不满,可看向自己时的目光明明是在说“祖母,您眼光真好的样子”倒是把霍老夫人弄了个满头雾水。
一旁的霍大老爷却是不关心这些的,他是个孝顺的,苏玉也是个可以的,霍老夫人又特别喜欢,只要霍君墨点头,有母亲做主也就是了。
一旁的大夫人却不是这么想,别说自己儿子眼下要封了将军,就是她霍家现在的地位也不是苏玉这样家道中落的能做少夫人的呀,自己对苏玉虽说不喜但是也半分不恼的,且老夫人这般喜欢,只心想将婚事慢慢推后,在商量商量,让苏玉做个妾室便可,谁知今日儿子刚到家,婆婆便要说起苏玉,看儿子也是不太上心,只觉得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大夫人一旁的采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家中父亲是个秀才,原是不必入府为奴为婢的,可是家里穷,母亲身子不好,生了她便更是一身病痛,常年吃药,前两年一个冬天没挺住,便去了。
父亲从此一蹶不振,与人赌钱,还不上便想把自己卖了。也是正巧霍夫人知道了这事,见采荷生的不错,也识文断字的便买了当丫鬟带在身边,日子久了觉得采荷也算是清白身家,也合自己心意,身份上虽然不够,但是给墨儿做个通房还是可以的。
所以日久天长,言语里也是对采荷透露了几分意思。所以见霍君墨对苏玉并不上心,采荷心里可是乐开花的,万一少爷特别喜欢少夫人,那哪还有自己什么事?虽然少夫人长得好,可自己也不差啊,自己今年虚岁十八,算的大姑娘了,少夫人毕竟比自己小两岁,看着还娇娇小小还似个孩子呢。想来日子久了少爷肯定能注意道自己的。
见家事叙旧的差不多,霍老爷便把霍君墨叫到书房。轻抿了一口茶道“墨儿坐,此次回来还会不会再走?军中事务是否安排妥当?”
霍君墨也随意坐在霍老爷一侧喝了口茶道:“不会再走,树大招风的道理现下儿子都懂,所谓什么将军只不过是一个虚衔,儿子也不慎在意,当初是儿子莽撞了,一心只想自己有所作为,并未思及家里是我的不对,这几年儿子在外遍尝人世冷暖,方知当初父亲苦心,也多谢父亲放手成全,要不儿子恐怕还是不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