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归宗这一击无疑是想逼月琊现身出手,可是却连累了可怜的狄金山。
无数柄长剑虚影在半空急速的穿梭着,将狄金山的衣袖下摆都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有的地方甚至有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狄金山此时吓得一共也不敢动,眼眶都要撕裂了,额头上的汗,哗哗的流着,撑着地面的手也在不住的发抖。
此时的狄金山脑袋一片空白,唯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要死了。
不过万归宗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他的目的也只是想和月琊切磋而已,为了这个目的还不至于枉顾他人性命。
此时他则是尽全力的控制着穿梭的飞剑尽可能的绕过狄金山,但这招毕竟是他自创,而且也是刚刚创出不久,操控起来还是比较生疏,故而才令狄金山受了些许的皮肉伤。
飞剑流梭,这招一出,万归宗有信心可以将月琊逼得没有退路,只能和自己正面交手。但令他失望的是,月琊此时依旧不见踪影,而且自己虚无剑气的数量正在急速的削减着。
万归宗凝视四周,却是冷汗直流。
就在他心惊胆战的时候,月琊的身形凭空出现,缓缓的在万归宗眼前凝实。
不偏不倚,月琊刚好出现在了狄金山身前,微笑的看着万归宗。
“万老爷子,您这招当真了得,只不过这里还有其他人,您这样肆无忌惮,恐怕不妥啊。”
万归宗一愣,有些尴尬。
“这个,其实我一直控制着飞剑的方位,避开金山,只是有些生疏,还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伤。”
狄金山咽了咽口水,干涸的喉咙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呵呵呵,万老爷子,之前至少有十六剑可以直接要了狄掌柜的性命,四十一剑能够令他重伤致残。万老爷子对于轻伤的定义怕是让月琊不敢恭维啊。”
万归宗一下子就傻眼了。
“十六剑,四十一剑,月公子,难道你一直?”
万归宗难以置信的看着月琊。
月琊只是微微笑着,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狄金山。
“狄掌柜,你可真是命大啊。”
狄金山哆里哆嗦的抬头看了看月琊,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肥胖的身子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月琊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月公子,他,他怎么了?难道是我误伤了他?”
万归宗十分自责,上前两步。
“万老爷子莫要内疚,狄掌柜并不是受伤昏倒,只是出汗太多虚脱罢了,找人把他抬到阴凉之处,弄些盐水给他喝,用不了一时三刻就没事了。”
万归宗连忙朗声喝到。
“来人,快来人。”
声音刚落,并有三五个手持利刃的大汉破门而入,将月琊围在了中间。
万归宗眉头一皱。
“你们这些畜生,干什么了?竟敢对月公子无礼,还不速速退到一边。”
几个大汉一脸懵圈,彼此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将兵人收入鞘中。
为首的大汉疑惑的问向万归宗。
“老爷,您,您这是?”
万归宗瞪了大汉一眼,冷哼一声。
“你们没长眼睛啊,没看到狄掌柜的昏了过去了,快把他抬到阴凉的地方,那些盐水喂他。好生照顾,怠慢了狄掌柜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大汉这才明白了万归宗的意图,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这个二百多斤的胖子抬了出去。
等他们出去,房间中只剩下了月琊和万归宗两人。
万归宗单手一挥,房门便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
“月公子,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万归宗此时心灰意冷,没有了丝毫交手的冲动了。
月琊点点头。
“好啊。不知万老爷子有什么想对晚辈说的。”
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椅子上,微笑的看着万归宗。
万归宗有些不好意思。
“月公子修为深湛,老夫在月公子面前怎敢以前辈自居啊。你我虽然年纪相差悬殊,但仍可以平辈论交,你称呼我万大哥便可以了。”
万归宗如此礼遇并不是毫无原因,月琊之前虽然没与自己真正交手,但月琊的举手投足,都展示出了他石破天惊的不俗修为。
万归宗对此十分的确信,而且对于月琊为人的评价也非常的高。
说实话,自己刚刚虽是切磋,但却是下了杀手,若果月琊的修为稍逊,恐怕不仅是月琊,就连狄金山也要一同白白丢了性命。平心而论,若是有人这样对自己,恐怕自己早就翻脸大开杀戒了。
可月琊此时却是不急不躁,温文尔雅,依旧愿意和自己谈谈,这份气度和心性,依然让自己望尘莫及了。
“万老爷子年高有德,月琊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怎敢高攀与万老爷子平辈论交。”
月琊说的十分谦逊,事实上,他与玄玉子称兄道弟,而玄玉子的师父是剑九玄,与五长老同属一辈,这么算下来,五长老的徒弟与玄玉子应该是同辈,那么眼前这个万归宗跟月琊理应同辈论交。
只不过月琊碍于对方的年纪,才稍稍退让。
“月公子说的哪里话。闻道先后,达者为尊。月公子你年纪轻轻修为已经登峰造极,莫说同辈论交,就算以前辈自居也是应该的。”
万归宗越说越谦卑,月琊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自己才30岁,这个万归宗少说也有百岁,跟自己太爷爷差不多了,要是真喊自己前辈,怕是真要折寿了。
“呵呵,万老爷子言重了。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以现在称呼就好。”
万归宗点了点头,对月琊的回答心中十分满意。
“月公子,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月公子赐教。”
月琊点了点头。
“万老爷子请讲。”
“月公子,你说你只能算是缥缈楼门下弟子,老夫一直琢磨,却是得不到头绪,还请月公子言明。”
月琊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的说到。
“唉,不瞒万老爷子,我之所以投身缥缈楼,完全是为了躲避仇家啊。”
万归宗眉头微皱。
“呕?竟然有此事?月公子修为精深,普天之下,除了四宗前辈,老夫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让月公子如此忌惮。”
月琊苦笑的说到。
“呵呵,万老爷子,我这仇家正是四宗之人啊。而且还不是一家。”
月琊的话把万归宗一下子就惊呆了。得罪四宗,基本上与自杀无异,而且还不是只是一家,真想不到这个月琊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
“月公子,据我所知,缥缈楼和迷仙宗同气连枝,难道你得罪的是血海崖和普照寺?”
简单的加以分析,万归宗便得出了大致的结论。
月琊无奈的点点头。
“唉,说来话长啊。当日我与血骇山庄交恶,那慕血凌咄咄逼人,多行不义,最终死于我手。可与此同时,我也算是声名远播,引来普照寺,迷仙宗,缥缈楼的招揽。但普照寺的慧真和尚伪善的很,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失手打伤了慧真,引来了慧悟的报复,那个慧悟闯入我月家,杀了一人,重伤一人。这个梁子就此结下了。我虽然不惧他们,大不了躲起来。可我月家一族却是无法躲藏的。我不能因为我闯的祸,让我的家人亲朋一辈子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所以我必须做出选择,能够保全我月氏一族的选择。”
月琊说着,万归宗听得却傻了眼。
击杀慕血凌,打伤慧真。这些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先不论修为如何,就凭他们的身份,怕是也没有几个人敢去招惹他们啊。
“慕血凌此人我也打过交道。三十年前,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我的行踪,也曾上门拉拢过,最后被我婉拒了。此人的修为虽称不上如何高深,但化神血龙的绝技却是威震一方。再加上慕血凄的地位,江湖之中怕是没人敢动他,月公子杀了他,当真是闯了弥天大祸啊。还有那个慧悟,我虽然不曾相识,但却是听说过他的传闻,这个人虽是出家人,秉持戒律,但品性却不怎么样。除了自私残暴,还小心眼,格外记仇,你把他打伤了,想必他会动用一切手段来对付月公子,即便伤不了你本人,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你得罪他怕是远比得罪慕血凄要麻烦的多啊。”
万归宗说着,眉头一直都微微皱着。
如果此时放在自己身上,怕是万归宗早就自杀一了百了了。
“可不是吗,就在我居家前往缥缈楼的中途。那个慧真居然派他门下的弟子拉拢长乐门在半路截杀。为了杀我,居然屠掉了一个城镇的所有人。几千人的城镇,几千条性命。”
月琊说着,眼中杀机隐现,其中的寒意就连万归宗也是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几千人,说杀就杀?这个慧真当真无法无天啊。出了这种事,难道普元大师居然坐视不管?”
万归宗对此也十分不满,只不过没有亲身经历,感受并不深刻。
“哼,他们会让普元大师得知此事吗?天下之大,黎民无数。四宗高高在上,又岂会为几千人的性命而大动干戈?”
万归宗一愣,随后则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奈也无力的叹息一声。
“四宗地位超然,自然不会为了世俗百姓的死活而去责罚一个长老,顶多训斥几句也就算了。”
万归宗苦笑的说着。
月琊点点头,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万归宗为了缓和气氛,岔开话题,开口说到。
“月公子,既然你到了缥缈楼,又怎么会来到这个小镇中?”
月琊一听便笑了。
“我从雨田城折回缥缈楼,路上遇到了截杀,随行的人都受了些伤,便到这涟光镇上修整。之前我也来过一次,与狄掌柜相熟,此次听闻狄掌柜有难处,便来了兴致,打算管一把闲事。”
说完,月琊还呵呵的笑了笑。
“什么?居然有人截杀月公子,什么人,查出来了吗?是血海崖还是普照寺?”
万归宗心头又是一沉,没想到这个月琊还真遭恨啊。
“都不是,据我推测,这些想取我性命的家伙,万老爷子您也认识。”
月琊摇了摇头,微笑的说着,眼睛还看向万归宗。
万归宗一愣。
“什么?我认识?难道是这涟光镇上的人?”
月琊又摇了摇头。这可把万归宗弄迷糊了。
“月公子,既然有了线索,不妨让老夫也出一份力如何?”
万归宗的意思很明显,他打算为月琊趟这趟浑水,强出头了。
“万老爷子,雨田城的边战石猛你可认得?”
万归宗一听这两个名字,一下子就明白了。
“难道是他们?这两个小畜生,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可转念一想,万归宗有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雨田城虽然是江湖中人聚集的重地,但大多数修为甚低,根本找不到能够伤到月琊一根头大的人,又怎么会派人半路截杀,这种傻事边战石猛想必是不会做的。
“不过月公子,以他们的修为进境,即便有这念头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血骷髅。万老爷子可曾听过这个功法?”
月琊打断了万归宗的话,可万归宗一下子就呆住了。
“血骷髅?血骷髅?难道是当年重伤穹大长老的那个人?”
万归宗是迷仙宗五长老的关门弟子,也算是迷仙宗核心边缘的人物,这些公开的秘密他也曾有过耳闻。
月琊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那个血骷髅,只不过不是重伤穹长老的那个战千屠,而是他的一个后人。边战石猛一直暗中为这个人提供孩童尸体,借以修炼这门邪功,但战千屠可能也觉得这部功法太过血腥,不希望后人研习,所以并没有将全部的功法留下,只是留下了残缺的半部,可这个后人天资过人,只凭借半部残血的功法便强行修炼了这个邪功,只不过却只是个半吊子,这个人已经被我打发了。”
说到这,月琊想起了正在客栈中养伤的战莲,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看样子真是那两个小子做的好事。月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饶了他们,明日我便亲自去一趟雨田城,亲手扒了他们皮。”
万归宗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将身旁的茶几拍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