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见状,额头上的汗珠冒得更厉害了。
他怎么能把这件事给忘记?
今晚出门的时候,他老婆怕他这么晚被萧纪景叫出来会出事,就把放了很久的手枪拿了出来,告诉他说一定要小心,如果萧纪景敢对他怎么样,那他也不用跟萧纪景客气。
没想到,到了最后,那把枪竟然被拿来指着自己的脑袋。
张总这一辈子,风里雨里的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用枪指着脑袋。
他十分不高兴的看着一旁的赵总,“你怎么把这东西给带来了?”
赵总擦了擦如雨般滑落的汗水,“这………”
他当然不能说,把枪带来是为了防萧纪景的,如果说了,那么以萧纪景的狠辣的性格,还不等他拿到工程,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尴尬的对着张总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别再纠结枪的事,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苏凡珂给搞定,然后拿工程。
张总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赵总眼神里的意思,所以朝赵总点了点头之后不再纠结了。
达成协议之后,两个男人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苏凡珂。
“苏小姐,刚刚萧总也说了,你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需要一大笔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两一人出五百万,不仅能让你给母亲治病,还能保你衣食无忧,你说呢?”
苏凡珂却不同意赵总如此这般的说法,仍旧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退后,只要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们。”
说罢,她便慢慢的往着门口退了过去。
一只手拿着枪,一只手则试图把门打开。
可不管她怎么试,结果永远只有一个,那便是门被锁了,她打不开。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在电影里看过的片段,所以很快的,苏凡珂便给枪上了弹,而后又以很快的速度朝着门锁啪啪啪的连打了几枪。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厚重的实木大门,除了被打出几个洞之外,已然不动,就连门锁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赵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
要是让她跑了,那就是彻底没戏了。
“苏小姐,我刚刚忘了告诉你,我这把枪是只一把普通的仿真手枪,你这么做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我们抓紧点时间,对你对我都好。”
啪——
尖锐的枪声再次响起,赵总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苏凡珂冷笑,“对门是没多大作用,没想到对人来说,还是满有用的,只可惜我的枪法差了点,居然打到了你的腿上。”
“你………”赵总捂着流血的大腿,“难道你还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
“当然。”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比起你们,我善良多了。”说完,苏凡珂把枪指向了萧纪景,“放了我,要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萧纪景勾了勾唇,优雅高贵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你想杀了我?”
“是。”
“舍得吗?”
“呵呵………”萧纪景的话引来她一阵轻蔑笑,“曾经,也许我会舍不得,可是现在我只想杀了你。”
“就那么恨我?”
“与恨无关。”
“那………”
“如果我今天不把你杀了,我就没办法从这里清清白白的走出去,不是吗?”
“不错。”
“所以,与其让他们弄脏我,我倒宁愿把你杀了。”
“苏小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据我所知,你手中的那把仿真手枪,射程只有三米,也就是说,以你我之间的距离,你打中我的几率为,零………”
萧纪景把“零”字的尾音拖得极长,让这个残酷的现实变得更加的赤果果。
苏凡珂心头一怔,把枪对准了离她只有一米远的张总,“杀不了你,那我便杀了他。”
萧纪景挥了挥手,“随意。”
“你………”
苏凡珂着实不敢相信,萧纪景意把人命看得如此云淡风轻。
“最后提醒你一句,你如果想要杀了他,就务必要对准一点,因为………”萧纪景顿了顿,邪魅的一笑,“你只剩一颗子弹。”
“………”
一滴汗从她的额间落下。
是啊,她只剩下最后的一颗子弹了,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杀了这个姓张的男人吗?
她不忍下手。
还有,即便她真的杀了他,萧纪景也有百分之三百的可能,找更多的人来侮辱她,到时候,她也一样逃不了。
与其伤了无辜的人,那不如………
苏凡珂把视线落到了萧纪景身上,浅浅的一笑,“萧纪景,我苏凡珂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你,即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
“照顾好诺诺。”
说完,苏凡珂把枪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而后便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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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手术室正在进行中的小红灯,赫然亮着。
萧纪景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身是血。
自他把苏凡珂送来医院之后,他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手术室,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沾满了血的双手。
血液还未干,不停在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气味道,强烈的提醒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妈,你很想念爸爸是吗?
——嗯。
——那我去求爷爷,让他花钱把那对母女赶走,这样爸爸就能每天都回家了。
——不要。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跟纪景才是他的家,只要我们安静的在这里等他,等他玩够了,玩累了,就会回家。
然而,他的母亲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没有等到丈夫回家。
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大雨的夜,萧纪景至今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清楚到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母亲那双凄厉的眼,和充斥着满屋子的血腥味给吓醒,而后便再也无法入睡。
如果没有那一对母女,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没有她们,那么,他的母亲至少还活着吧?
如果没有她们,他是不是也会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如果没有她们,他也不会被萧胜天送去国外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一去就是十几年。
二十年,到底有多漫长,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二十年,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改变了,唯一没改变的,只有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双父母的痛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