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自伴着浓烈的烟味狠狠的刺激着她的鼻息。
苏凡珂一回神,一抬眼,“萧纪景?”
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呆楞住了。
月光下,萧纪景脸部的线条如刀刻一般,完美而清晰,深邃的眸甚至比这漆黑的天幕还要深上几分。
真的,是他吗?
半个月不见,他似变了许多。
除了那双清冷的眼不曾变过之外,其他一切的一切好像全都变了。
凌乱随意的短发,胡渣,还有满脸的倦意。
这一切,是一贯作风严谨的他所不曾有过的,更夸张的是,此时此刻,他那贵到让人发止的西装上,居然充满了刺鼻的烟味,那一条条明显褶皱,就更不用说了。
可见,莫晓叶在医院里跟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见,这半个月以来,景盛集团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地狱。
如此这般的萧纪景,是真的疯了,而且还疯得彻底。
苏凡珂蹙了蹙眉,就这样扬着小脸,借着这银白的月光看着他。
“纪景………”她轻轻的唤着他的名。
声音无比的柔软,道出了她所有的心疼与不舍。
是的,直到现在看到这样的他,苏凡珂才发现,不管自己曾多少次,下过多大的决心想要彻底放下他,忘了他。
可到最后,她还是始终无法做到。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的心疼了。
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揪着那样,疼得她无法呼吸,疼得她就算叫出他的名字,都要花尽万般千般的力气。
半个月前的委屈,十几天不曾见到他的想念,再加上方才那一场噩梦带给她的惊吓,终于在这一刻汇集到了一起,化成一股暖流,从眼角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眼睛甚至连眨都没有眨动一下,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任由眼泪不停的流着。
“萧纪景,我刚刚梦见了诺诺她,她,梦见她没有呼吸了………”
说完,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萧纪景怔住了,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圈,低垂着。
“苏凡珂………”清冷的声音带着夹杂着烟草味的蔷薇香,尽数倾吐在她的脸上。
萧纪景的声音一出,苏凡珂的眼泪便掉得更加厉害起来。
“萧纪景,我该怎么办,诺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苏凡珂的样子格外的歇斯底里,除了在医院里她用刀把他刺伤的那一次,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而这两次,毫无意外的,都是因为诺诺。
现在,在她的心里、脑里,除了诺诺便再无其他人的存在。
萧纪景英挺的眉峰蹙得更深了。
“苏凡珂,我一定是疯了。”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用拇指抹去从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是的,这一刻,萧纪景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只有彻底的疯掉,他才会产生了一种想要把苏凡珂拥入怀中狠狠疼爱的冲动;看到她哭,他的心才会如此疼痛。
可现在的苏凡珂,怎么可能听得进任何话语呢?
眼前的人,虽是她想念了许久的萧纪景,但只要一想起方才的那一个梦,想起医院里至今都不曾醒过来的诺诺,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到最后,她嘴里能说出的唯一一句,便成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我。”萧纪景命令,语气里尽是他不曾察觉的温柔与不舍。
苏凡珂摇头,“怎么办………,诺诺………”
“苏凡珂,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他扶住她的脸,强迫她冷静下来。
她没再说话。
只是眼泪仍旧如决了堤的洪水那般,不停的模糊着她的眼。
“我是谁?”
三个字,注入了他不容别人忽视的强大气场。
“萧纪景,你是萧纪景,是诺诺的爸爸。”
话音落,苏凡珂便狠狠的扑进了萧纪景的怀里,似乎是将她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沾湿他的衣襟,更沾湿他的心。
苏凡珂扯着萧纪景的衣襟,万分千分的用力,攥紧的拳头,指尖深深的刺进掌心。
“萧纪景,你是萧纪景,是诺诺的爸爸………”
声音闷闷的,苏凡珂又带着浓浓的鼻音重复了一次。
萧纪景拥住了她,将她瘦弱的身子就这样深深的按进了怀里。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是第几次,苏凡珂像这样狠狠的扑进萧纪景的怀里?
萧纪景和苏凡珂都已经不记得了。
却是第一次,在苏凡珂扑过来的时候,萧纪景将她深深的拥住,同样也是万分千分的用力。
“萧纪景,诺诺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她离开我………,萧纪景………”
“除了诺诺,你还有我。”
苏凡珂的身子僵住了,眼皮缓缓的闪动着,着实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切。
“萧纪景………”
眼泪开始缓缓的止住。
“嗯?”
“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从他怀里把头抬了起来,扬着哭得红扑扑的小脸和眼泪婆娑的双眼,看着他,企图从他眼里寻求答案。
萧纪景勾了勾唇,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再次伸出手,替她抹去眼泪。
“从今以后,除了诺诺,你还有我。”
他再重复了一次,且肯定到了极致。
“还有你………”
“嗯。”
毫无预警的,苏凡珂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便再也止不住了。
也许,她等他的这一句话,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萧纪景………”
萧纪景………
………
这一刻,苏凡珂不停的重复着萧纪景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生命。
即便她依然是,渺小的。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相互拥着彼此。
因为太累,萧纪景靠着苏凡珂闭上了眼睛,而苏凡珂则一直把脸埋在他的怀中,眼泪不曾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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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阳台上,夜风里到底站了多久?
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也许只有一秒钟那么短。
但不管他们到底呆了多久,都已经没人去计较了。
苏凡珂唯一记得的是,在那之后,萧纪景吻了她,从额头,眼睛,鼻尖,脸颊,耳垂,脖子,再到嘴唇。
因为在夜风里呆得太久,他的唇都已经变得冰凉冰凉的,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