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几次之后,“珂小姐,有没有好点?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我………”苏凡珂终于睁开了眼睛。
纤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缓缓的向上打开了。
然而她的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睡了很久,房间里的灯光于她来说,实在是刺眼了些,所以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慢慢的适应过来。
入目是刘婶那张熟悉的脸庞,她缓缓的眨了眨眼,“为什么………,我没死………?”
“呸!!!”刘婶恨不得给苏凡珂一巴掌,“珂小姐,你可是答应过我这个老婆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死?你是想说话不算话吗?”
苏凡珂垂了垂眼,“我………,刘婶,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醒过来就好,以后千万别再做傻事了知道吗?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对不起………”
看到苏凡珂这样,刘婶的心里总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难过,“我去叫医生。”
再不走,她又要哭了。
苏凡珂却摇了摇头,“刘婶,我没事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心口有些疼之外。
她自己能感觉得到,这些疼不是由内而外的,而是由表皮传来的,所以她不想让刘婶去找医生,她现在只希望刘婶能留在她的身边陪陪她就好。
而刘婶,早在来的时候,萧胜天就告诉过她,苏凡珂没事,所以苏凡珂说什么,也便是什么。
“刘婶,给我倒杯水吧。”
“嗯。”
刘婶把苏凡珂给扶了起来,而后坐到床边,细心的把水喂给她。
一边喂,还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生怕她呛着。
喝完水,“珂小姐,我给你煮了些白粥,你应该饿了吧?”
经刘婶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饿了,再加上这空气中,还飘荡着她最最熟悉的饭菜香,她就觉得自己更加饿了。
刘婶起身给尹晨拿粥。
苏凡珂看见的却是餐台上,那被人动过的饭菜。
“刘婶。”喝了大半杯的水,她的声音也变得清澈了些,她指着不远处的餐台,“那些饭菜………”
“那些啊,是老爷让厨房特意给先生准备的,你是不知道他昨晚………”
“萧纪景?”苏凡珂打断了刘婶的话,瞳孔也在听到先生两个字的时候急剧放大了数倍,“他来过这里?”
“是啊,昨晚就是他把你送来医院的,而且还守了你整整一晚。”
“………”
“珂小姐,你昨晚真是把我们所有人都………”
说到这,刘婶的声音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因她盛好粥转过身之后看到的,是苏凡珂缩着身子躲进角落,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把粥放下,刘婶再次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扶着苏凡珂的肩膀,“珂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苏凡珂却答非所问,目光呆滞的看着刘婶,问:“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珂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萧纪景,他,他是魔鬼………”
想起萧纪景让两个中年男人强歼她那时候的情景,苏凡珂的心口,就一阵一阵的抽疼着。
生,不如死。
可是下一秒,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而猛的抓紧了刘婶的手,“诺诺呢?她在哪儿?”
“她就在隔壁,她没事。”
“我要去看她。”
说着,苏凡珂便作势要下床,却被刘婶给生生的按住了,“珂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动。”
“放开我,我要去找诺诺。”
“好好好。”刘婶拿苏凡珂没办法,只能满口答应,“你先乖乖在这等我好不好,我让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之后我们就去找诺诺。”
苏凡珂木讷的点了点头,却在刘婶离开的瞬间,把贴在身上的心电图线全都给扯了。
而后,更顾不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拖着虚弱到极致的身子就出了房间………
她拖着不知道何时就会倒下的身子,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诺诺的病房走去。
每走一步,她心口的伤口都会被扯得生疼,再加上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对她来说,更是困难到了极致。
短短几米的走廊,苏凡珂硬生生的走了整整两分钟,甚至还靠在墙边休息了一次,她才再次安全的迈出脚步。
若不是有着想见诺诺的强大信念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倒下去了。
与此同时,诺诺的病房里,萧纪景和诺诺的相处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萧纪景进了门,父女两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诺诺十分不可思议的瞪着一双大眼,看着突然之间提着餐盒出现的萧纪景,傻傻的楞在了那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从她眼中所散发出来的是赤果果的兴奋,可小家伙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一方面,她很明白自己生病了,不能太情绪化。
一方面,刘婶曾经告诉过她,女孩子要文静一些才好,才会更加的让人喜欢,所以她怕自己太高兴,萧纪景会不喜欢。
萧纪景呢?
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诺诺接触过,所以,当他决定接受诺诺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胜任父亲这个角色。
尴尬的气氛在父女二人之间不停的流窜着,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样的僵局。
萧纪景不紧不慢的把保温盒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而后又不紧不慢的用小碗盛出了一碗。
这一系列的动作,虽说不是太熟练,却也一样优雅的行云流水。
诺诺看呆了。
这就是她的爸爸对吗?
他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显得更加好看了,却不像上一次那样让她不敢靠近。
如此这般的爸爸,本来只应该存在她的幻想里,如今却那么真实的出现了。
“爸爸………”诺诺忍不住小声的喊出了口。
声音小到差一点就被萧纪景给忽略了。
听到兴奋高兴之中有着几分隐忍,又有着几分压抑的声音,萧纪景的心顿时紧了紧,就连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原来,诺诺的声音,是这样的。
软软的,糯糯的,有如天籁,空灵的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
看着病床上,身上时时刻刻都必须戴着心脏监控仪的诺诺,看着她因为生病,而瘦瘦小小的身子,看着她因为生病比别的孩子更苍白的脸色。
萧纪景的喉咙便不经意的发疼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