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人群里，江岁一身粉色公主裙，戴着玲娜贝尔的帽子，对我甜甜一笑。
「嫂子，你生日那天瑾言哥来照顾我了，今天我和瑾言哥一起给你补过！」
习瑾言站在她身边，手里被塞了个米奇的玩偶，无奈地看着江岁笑。
见我过来，这才淡声说，「我们要来游乐园，岁岁也买了票，就一起吧。」
我轻声应下，不自觉攥紧袖口，低头跟在他们身后。
前方江岁叽叽喳喳地和习瑾言说着什么，男人偏过头，露出好看的侧脸，眼中是不曾对我展示过的温柔。
「俊男美女，好养眼啊！」路过之人，有人低声道。
酸意涌起，我挤进两人之间，江岁却忽然拉住习瑾言的手。
「瑾言哥，旋转木马诶，陪我玩！」
两人小跑而去，没有留给我一个眼神。
夜幕降临，一场大型烟花秀即将开始，人群向着江边涌动。
江岁附在习瑾言耳边说了什么，随即男人冲我扭头，「替我去买三根冰淇淋吧。」
摊子就在不远处，我挤入人群，带着三个冰淇淋回来时，烟花秀正好开场。
一声炸响从天边传来，漫天璀璨。
绚丽的烟火染红江面，泻下无数华光。
迎着身后的烟花，一对男女在栏杆边深情拥吻。
习瑾言与江岁。
手中一抖，冰淇淋坠落在地。
我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竟难以收回视线。
看来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5
医院。
刺眼的白炽灯晃眼，我躺在手术台上，感受着冰凉器械在体内搅动。
不成型的婴孩取出来时，我大汗淋漓，难以呼吸。
为这个失去看见世界机会的孩子感到痛惜和自责。
跌跌撞撞往医院外走去时，习瑾言搀扶着江岁在消化内科科室外。
四目相对，习瑾言皱了皱眉头，「瑾言，你在这里干嘛？」
我下意识将报告单藏在身后，转移话题，「瑾言，你胃病犯了吗？」
「瑾言哥是来陪我看胃病的，嫂子你不要多想。」江岁出声打断。
女孩捂住肚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层薄汗，顿时，习瑾言眉间的痕迹更深。
「喻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他眼中溢满担忧，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多么可笑，他妻子打掉孩子时，他在陪另一个女孩看胃病。
转身离开时，我看见江岁对着习瑾言说了什么，后者脸上浮现一丝嫌恶。
说着回家再讲，可习瑾言连续一周都没有回家。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后来我便不再联系他，专心养好小产后的身体。
直到一周后的晚上，习瑾言才回来。
「你这几天去哪了？」我静坐着，淡淡询问道。
习瑾言揉了揉眉心，似乎以为我要兴师问罪，「出差，比较急。」
我攥着手机，屏幕赫然显示江岁最近的一条微博。
照片里，女孩笑靥如花，搂着男人的手臂，男人腕上依旧是那只熟悉的百达翡丽的手表。
文案是，「项目完工啦，和喜欢的人一起庆祝去啦~」
我沉默，但习瑾言已经看见手机的内容，他微微睁大眼睛，「沈喻然，你怎么视奸别人的生活！」
我错愕当场。
分明是他做出了变心的举动，他却先声夺人，这般质问我。
好像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疲惫不已，无心与他争辩，转身回房。
习瑾言却将我拦住，眯着眼睛问道，「那天你去医院做什么？」
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打掉我们的孩子。」
男人瞬间愣住，不过半晌他冷冷开口，「沈喻然，我工作很忙，我们很久没发生过了，哪来的孩子？」
「那你就当我出轨好了。」我绕过他回房，四肢冰凉，努力疏解气愤的情绪。
两个月前那次，他微醺，我半推半就。
现在，一个出轨的人居然在怀疑一个清白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将我禁锢在怀中，大掌顺着衣服下摆而上。
怒气上涌，我奋力推开他。
习瑾言红了眼，咬牙道，「怎么？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还不可以了？」
啪——
一道巴掌落在他脸上，我揉着有些发麻的手，「滚！」
夜安静得可怕。
「沈喻然！」他恨恨道，随后决绝转身。
沉重的摔门声传来，我下意识紧绷身体，重重闭上眼睛。
6
这间房子我和习瑾言住了整整四年，但只用半个小时，就收拾出了我所有的物品。
屋子瞬间空荡许多。
找人将行李送到婚前我居住的小公寓后，我才脱力地躺在床上。
下午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生疼，我不禁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深夜，手机居然有六七条未接来电，全是习瑾言的。
打开微信，习瑾言的消息蹦进屏幕。
「沈喻然，你的东西怎么都没了？」
「和我耍这些小性子很好玩吗？」
「沈喻然，你真的过分了！」
我没有搭理，直接联系了律师，准备离婚事宜。
随后才起身收拾屋子。
将与习瑾言有关的东西从行李中一件一件挑出来，我不禁感到胸口发闷。
似乎是将习瑾言一点一点从我心中剔除，剥骨剜心一般的疼。
到最后，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已经不剩几件。
一个薄薄的笔记本跳进我的视线，瞬间我呼吸一凝。
笔记本里是一排排娟秀的小字。
「七月十七，习瑾言爱吃油闷大虾，但不爱剥壳。」
「八月六号，习瑾言说爱吃我做的清汤面，就是有点咸，下次要少放盐。」
「九月十五，今天习瑾言夸我穿白裙子好看，他应该有点喜欢我吧？」
一字一句，记录下和习瑾言有关的方方面面。
曾经我根据这本子将自己塑造成他心里的模样，现在来看，真是可笑。
我再怎么改变，不喜欢我的人到底还是不喜欢。
撕拉一声，我用力将本子撕个粉碎。
随后画上明艳的妆容，去商场挑一件张扬的红裙。
去他妈的。
我管他喜欢什么！
7
习瑾言再次打来电话。
他似乎向医院求证过了，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哀怨。
「喻然，是我误会你了，为什么怀孕不告诉我？」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习瑾言，你觉得我很傻吗？看不出来你和江岁的事情？」
电话那头，男人的呼吸声沉重了几分。
「喻然，那是误会，我可以和你解释！你要是早告诉我你怀孕了——」
我打断他，「习瑾言，我们离婚吧。」
电话一挂，几乎是瞬间，对方疯狂回拨电话。
我将他的号码拉黑，重新回归工作。
父母看重我的能力，一直希望我能继承家族企业，只是我执拗地想要嫁给习瑾言。
好在两家势均力敌，这场婚姻不说情爱，只是作为利益交换也是极好的。
四年婚姻，让我渐渐变成了一朵菟丝花。
虽然回归职场后有些吃力，但幸好能力还在，重回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跃出泥沼，即便不再是习太太，旁人也得称我一声沈总。
近年沈家企业壮大，海外分公司极其缺人，我有些心动。
思虑再三，我决定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父母知道我要和习瑾言离婚，先是不可置信，但听了我说的一桩一件事后，了然又无奈地叹息。
「离得好，继续下去只会不幸福。」妈妈坚定道，「妈只想你快乐。」
我露出苦涩的笑，当初为了和习瑾言在一起，与父母吵了数不尽的架。
说过的狠话最终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回旋镖。
对于我调任海外分公司的事情，爸妈出奇的支持。
最迟下月，我便能远渡重洋。
8
公司楼下，一道单薄的身影静静立着，习瑾言焦急地望着大门口。
见我出来，他欣喜地抬眼，想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凝眉道，「离婚协议书没收到吗？」
习瑾言抿着唇不说话。
我心中了然，正要绕过他往前走，习瑾言忽然拦在我面前。
「喻然，别闹了好吗？今天我早早抽空出来，就为了多陪你一会儿。」
男人背着光，垂眸看我，眼底依旧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不耐。
能够抽出几个小时陪我，能在公司楼下等我，这好像是天大的赏赐。
我嗤笑一声，「习瑾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我在和你闹吗？」
「喻然，还是因为江岁的事情吗？我说过我可以和你解释。」习瑾言眉头更深。
我简直被气笑了。
「习瑾言，你和她接吻，我都看见了。」
骤然之间，习瑾言脸色一变，唇瓣翕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状，我的胃里陡然一阵翻涌，径直往外走。
身后的男人连忙道，「过段时间再说这件事情好吗？对公司影响不太好。」
一股火气腾得升上来，瞬间盖住了方才的恶心，「习瑾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是隐婚！」
「……」
「你那公司里，上至你的秘书，下至保洁阿姨，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结婚了！」
「不，只有一个实习生江岁知道，但你依旧放任她眼巴巴地贴上来！」
习瑾言哑口无言，只是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转身离开。
7
初秋萧瑟，我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走近一家咖啡店。
我和习瑾言正在离婚冷静期，双方都不再联系，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我。
江岁。
女孩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冲我笑了笑，「沈总，这里。」
见她做出谈判的姿态，我不禁挑眉，「开门见山吧。」
「先和您道个歉。」江岁微微欠身，我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情。
见我不答话，她又拿出一沓资料，「这是习瑾言公司贪污受贿的证据。」
我愣住，江岁这举动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不过片刻，我茅塞顿开。
许久之前，我就查过这位江岁，她的经历可谓励志。
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一路勤工俭学、锐意进取，进入如今的五百强企业。
恋爱经历简单，只有大学时期的一段恋爱。
「你知三当三，现在又拿着这些东西到我面前，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我反问道。
江岁连忙摇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习瑾言结婚了，他没有说过，后来知道的时候，我根本收不了手了。」
江岁言简意赅，原来她大学时期的男友应聘进习瑾言的公司，实习期间在一次会议中打翻咖啡，毁掉了重要文件被开除。
结果她男友受不了打击，跳楼了。
江岁憋着一口气进入习瑾言的公司，势必要为男友报仇。
「所以，你的报仇计划是接近习瑾言，窃取机密，毁掉他的公司？」我反唇相讥。
江岁连连点头，自信道，「我知道你恨这样不忠的男人，我们联手，肯定能搞垮他，我求得不多，只要他的公司倒台就行！」
「书读狗肚子里去了，拼一口气就为了男人，还是为个工作中笨手笨脚，没有担当的男人？」
「你说什么！」江岁瞪着眼道，「人怎么会不犯错——」
「既然犯错那就承担后果，一了百了寻死算什么本事？」我抓起包离开，「真是浪费时间！」
凉风一吹，怒气消散许多。
我深深怀疑江岁是小说看多了，将自己想象成了复仇文女主。
好不容易通过读书苦尽甘来，不为自己未来打算，偏偏为了个没用的男人浪费时间。
我叹一口气，也未曾想到引起丈夫出轨的真相如此戏剧和滑稽。
也好，起码让我看清了人。
8
秋风愈发冷冽，我拉着行李箱走进国际航站楼内。
即将登机时，一个男人匆匆跑来。
我脚步加快，但男人还是一眼锁定了我，「喻然，你真的要走吗？」
我有些语塞，「习瑾言，我不走难道来机场逛街？」
习瑾言沉默半晌，挡在我身前，「喻然，能不能不走？」
看着这张脸，我无端烦躁，「不走我来机场干嘛？能不能不要废话！」
「江岁的事情并不是我故意的，喻然，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不成要因为一个外人毁掉吗？」习瑾言微微提高音量，让人侧目。
「对！」我冷冷道，「毁掉我们感情的不仅是因为江岁，还因为你，习瑾言，我们没可能了！」
简直丢人！
我拉着行李箱，将习瑾言撞开，径直走近登机口。
好在习瑾言没再纠缠。
飞机升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城市在眼中逐渐缩小，萦绕在心头的郁气消散。
从此后，便是天高海阔，任我畅游。
8
来到m国已经一月有余，分公司的计划正如火如荼的开展着。
我终于有时间搬新公寓，换到更大的屋子里。
搬行李时，一名男人从对面探出头来，疑惑道，「华国人？」
我怔愣地点了点头，腹诽这人有点神经质。
谁家好人会没有原由冒出来问一句是不是华国人啊？
闻言男人顿时笑开花，热情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太好了太好了，总算在公寓碰见个华国人了！你也是来留学的吗？」
我摇摇头，随即打量起他。
男人二十三四的年纪，面上带着一丝稚气，还是个韭菜苗子。
我任凭他帮我搬行李，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在异国他乡遇见老乡的喜悦之情。
交谈间，我得知他叫商彦，是一名即将毕业的研究生，学校就在分公司边上。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和商彦认识后，他时不时敲响我的房门，要么送一盘饺子，要么送一碗热粥。
留子都是厨子，商彦的手艺好的没话说。
礼尚往来，我也会邀请他吃饭。
m国下一场雪时，分公司逐渐站稳脚跟，我终于不再脚不沾地，能够在繁忙的工作中喘口气。
国内欢度春节之际，我和商彦在公寓内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一口一口牛肉下肚，我顿觉畅快。
对面的男人忽然放下筷子，认真道，「喻然姐，我快毕业了。」
我含糊应答，「回国内发展还是留在这？」
商彦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喻然姐，你去哪我就去哪。」
顿时，我心中警铃大作，小半年的相处，商彦的心思我不是看不出来。
和弟弟谈恋爱，可不是我的目的。
我筷子不停，「看你自己吧，你的职业发展总不能让我来决定吧？」
商彦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又道，「喻然姐，我想留在你身边，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筷子一抖，我镇定道，「我们不太合适。」
火锅咕噜噜得冒着热气，商彦给我打了一碗汤，干笑一声，「害！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在你公司工作。」
「好啊，原来你接近我是这个目的！」
嬉笑间，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尴尬的话题圆过去。
扪心自问，目前我并不想开展一段新恋情。
我离过婚，大了商彦好几岁。
世俗眼中的不合适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这对商彦不公平。
同时也担心再被辜负，喜怒哀乐再被另一个人牵制。
网友说的没错，无爱一身轻。
9
「喻然，你有没有听说习瑾言最近的事情啊？」清清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询问着。
习瑾言。
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没有，怎么了？」我好奇询问。
见我语气平静，清清这才娓娓道来。
离婚后，习瑾言和江岁关系更进，已经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却在这时，江岁给习瑾言的对家公司提供了机密文件。
舆论风波骤起，习瑾言公司股份大跌，产业岌岌可危。
两人彻底撕破脸皮，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
习瑾言破罐破摔，每天让人去清清家门前闹事，逼得清清颜面扫地、连夜搬家。
「可笑，习瑾言居然还去求伯母帮忙了，这情况伯母不去分一杯羹都是给他面子！」清清愤愤道。
我一愣，昨天才和父母通过电话，但是他们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习瑾言。
见我迟迟不说话，轻轻有些担忧道，「喻然，你不会心软了吧？」
「怎么可能？前夫的事与我无关。」我轻飘飘说着。
对面的清清八卦起来，「对了，你和那个男研进展怎么样？不要辜负了小奶狗的一片痴心啊。」
「胡说什么呢！」面上不禁一红，我打断了她。
春节之后，我和商彦谁都没再提那个话题，他小心维持着朋友以上的关系，不敢有一点突破。
商彦总以各种理由和我见面。
「喻然姐，今天饭做多了，一起吃点吧！」
「喻然姐，周杰伦开的奶茶店诶，我请你喝！」
「喻然姐……」
说内心从未动摇过是假，可我自认为是个成熟的大人，做决定不能不计后果。
再放放吧，时间总会消磨掉一时兴起的少年的心意。
春雨时节，分公司完成一项大单，我大手一挥，请大家豪吃一顿。
庆祝完天已经黑了，商彦撑着伞送我回家，走到公寓楼下时，竟然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习瑾言。
再见面，他的意气风发已被磋磨得不见踪影，脸庞瘦削，下巴上附着一层青色的胡茬。
看见我身边的商彦后，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喻然，他是……」习瑾言掐灭手中的烟后，上前几步，声音沙哑。
商彦沉默地挡在我身前。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火药味。
「习瑾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打破奇怪的气氛。
盯着习瑾言的脸，我惊觉自己心中竟没有丝毫波澜。
男人垂下眼眸，深深凝着我，「喻然，回来好不好？我后悔了。」
「习瑾言，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心里泛起恶心。
「可以再婚的！喻然，我们毕竟相爱了十多年！」雨水吹在习瑾言脸上，竟出现几分祈求之色。
「我们那是相爱吗？」我冷笑，「那是我一厢情愿。」
习瑾言还要再说什么，商彦耐不住性子，强横地撞开他，与我并肩走向公寓。
身后的男人颤声道，「喻然，你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不愿意和我复婚吗？」
太阳穴突突跳着，我转过身，冲他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是啊，毕竟弟弟年轻力壮。」
习瑾言错愕当场，身边的商彦顿时绷紧身体。
走近公寓门前，身后忽然传来习瑾言的大喊，「沈喻然！」
男人毫不犹豫地跪下，任凭雨点砸在他身上，浸湿他的衣物。
无聊。
我不再回头。
回屋后，在明亮的灯火下，我才看清商彦红透的脸。
他身侧的手将衣角攥成一团，不敢正眼看我。
「不好意思。」话一出口，我抿了抿唇，或许是被现在尴尬的气氛感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不好意思。
「是为了气他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商彦结巴着，「喻然，你想恋爱吗？」
一瞬间，我哑了声。
男人目光热切，可我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喻然，不然和我试试吧？」商彦似乎豁出去了，「我可以等你的答复，不急这一时。」
见我依旧沉默，他垂下眼眸，转身离开时，轻轻替我关上门。
雨淅淅沥沥下着，路灯下依旧立着一道跪着的身影。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三小时了。
正好是睡觉的时候。
我拉上窗帘，熄灯上床。
一夜好梦。
10
在国外三年后，我决定回国。
和我一块回来的，还有商彦。
亲朋好友为我举办一场接风宴，欢聚一堂，定是要尽兴而归。
有人醉醺醺地问商彦是谁，又会有人揶揄回答沈总的追求者。
商彦大大方方地点头，然后抬眼看我。
只要我回避他的目光，周围人一定会拍着商彦的肩膀，笑着让他再接再厉。
「喻然，我看那小子挺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收了他啊？」清清一脸坏笑，凑到我身边小声道。
我忍不住看向商彦，正好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眸。
多年陪伴，我早就习惯了商彦的存在。
可现在的我，并非缺谁不可，有什么必须的理由要和某个人在一起呢？
接风宴结束，从饭店离开，我的目光忽然瞥见门口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
有点眼熟。
思索了好一会，我才诧异地从这人黝黑的脸上辨认出一个信息。
习瑾言。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手在身侧的衣角上揉搓两下，嘴唇嗫嚅，最终后退了两步。
我依稀记得，几年前习瑾言的公司破产后，他又因偷税漏税蹲了几年牢。
再见记忆中意气风发的男人，没想到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真是让人唏嘘。
滴滴——
一辆路虎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商彦笑着对我挥挥手，「喻然，上车，送你回家！」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路边的男人，几次回头，但什么都没说，倾身给我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扬尘而去。
繁华城景从两侧车窗略过，彩色的霓虹灯映得商彦的脸庞明明暗暗。
我扭头看向前方。
长路漫漫，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