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宋瑜，随即迅速收回："容我从长考虑。"
成先生恭敬地拱手："沈大夫言之有理。成某绝不逼迫，只盼沈大夫选一条心安之路。"
慕容微微一笑："沈大夫慎重是对的。我那提议，也不急于一时，待沈大夫考虑清楚再答复不迟。"
刘大全憨厚地挠了挠头："沈大夫..."他吞吞吐吐地想说什么，却被李氏一把拉住。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李氏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清一眼，"清清，不管你选择谁，我都支持你。只要记住，选对了人，后半生才有靠。"
送走众人，春晖堂终于恢复了宁静。沈清清靠在门框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竟会有三个男子同时对她有意。
"娘亲..."烟姐儿小声问，"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沈清清一惊："谁跟你说的？"
"我听村里人说的。"烟姐儿天真地眨眨眼，"他们说娘亲现在是县府医官，家里条件好了，肯定会找个好人家...那爹爹怎么办？"
沈清清心中一软，蹲下身子与女儿平视："烟姐儿，娘亲不会丢下你们和爹爹的。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真的吗？"烟姐儿声音颤抖，眼中泪光闪烁，"烟姐儿怕...怕娘亲不要我们了..."
"傻孩子。"沈清清将女儿搂入怀中，"娘亲永远不会不要你们，知道吗？"
柏哥儿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沈清清向他伸出手："柏哥儿，过来。"
柏哥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靠了过来。沈清清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眶湿润："娘亲答应你们，不管以后怎样，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好吗？"
两个孩子紧紧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传来令人心疼的温暖。沈清清抬头，看到宋瑜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娘，爹爹也一起来！"烟姐儿挣脱怀抱，跑过去拉宋瑜的手。
宋瑜略显尴尬，但还是任由女儿拉着，走到沈清清面前。四个人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家人的模样。沈清清看着宋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中不由得一动。
月上梢头，孩子们已经入睡。沈清清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抬头望着满天星辰，思绪万千。一年多前，她不过是一个突然被迫附身在"恶毒后娘"身上的无助灵魂，而今，她不仅站稳了脚跟，还成了受人尊敬的县府医官。
"还不休息？"宋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清回头，看到他拄着木棍，缓步走来："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宋瑜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沉默地望着夜空，谁也没有说话。
"宋瑜..."沈清清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宋瑜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什么意思？"
"就是..."沈清清有些不好意思，"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宋瑜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很好。"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对孩子们很好...不像以前的你。"
以前的"她"——原主，沈清清心中微微一酸。宋瑜的评价，全是从原主的对比来说的。
"就这些？"她轻声问。
宋瑜眉头微皱："你还想听什么？"
沈清清摇摇头，勉强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改嫁了，你和孩子们怎么办？"
"你想改嫁？"宋瑜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是看上了哪一个？那个读书人？还是那个剑客？"
"我没有！"沈清清急忙解释，"我只是假设...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宋瑜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只要对孩子们好，我都不会拦你。"
"你呢？"沈清清鼓起勇气问，"你怎么办？"
"我？"宋瑜苦笑一声，"一个残废猎户，还能怎么办？"
"别这么说。"沈清清柔声道，"你不是残废，你只是受了伤。而且你为了保护我和孩子们，不惜冒险...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宋瑜。"
宋瑜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她会这样评价自己。月光下，他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沈清清感到一阵心疼。这个男人，曾经被原主虐待，却仍然保护着孩子们；即使在她接手这具身体后，他也始终戒备防范，直到近来才逐渐对她敞开心扉。
"宋瑜..."她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的手，"如果...如果我说，我想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宋瑜全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沈清清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我想和你们一起，一家人好好生活下去。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我心甘情愿。"
宋瑜的手在她掌中微微颤抖，眼中闪过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为什么？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成先生才学过人，慕容身份不凡，就连刘大全家境也比我好得多...你为什么要选我？"
"因为是你。"沈清清微笑着看他，"是你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是你不顾腿伤骑马去救我，是你...默默地照顾那株梨树，就像照顾这个家一样。"
宋瑜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却仍然犹豫："可我一无所有，还有残疾..."
"那又如何？"沈清清打断他，"我需要的不是钱财，不是才学，更不是什么玄门秘术。我只需要一个家，一个能让我和孩子们安心的家。宋瑜，你...能给我这个家吗？"
宋瑜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的戒备和防范一点点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沈清清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慢慢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可以。"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清清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她微微一笑，眼中泪光闪烁："那就好。"
两人相对无言，十指相扣。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人的影子融为一体。春晖堂的梨树下，一对男女静静地坐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娘亲？爹爹？"烟姐儿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睁大了眼，"你们在干什么？"
沈清清和宋瑜同时松开手，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烟姐儿却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回去，大声喊道："柏哥哥！柏哥哥！快起来看！爹爹和娘亲在拉手手！"
柏哥儿一脸睡意地走出来，看了看爹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沈清清从未见过的笑容："娘亲，爹爹，你们和好了？"
沈清清脸上微热，点点头："我们本来就没有不好。"
"太好了！"烟姐儿欢呼一声，扑到两人怀里，"烟姐儿就知道，爹爹和娘亲最好了！"
柏哥儿也走过来，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欢喜掩饰不住。宋瑜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一家人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