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亦晓垂眸，长睫轻颤，试图将眼底那抹狼狈与难堪藏起。
她再怎么对告诉自己没关系，都还是会一次次被他们这样的明目张胆伤害。
疼意蔓延，让桑亦晓一时间有些怔愣。
大概是她太过善良，才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霍峻泽蹦蹦跳跳地冲到霍凌川怀里，抱着霍凌川的脖子：“爸爸，你怎么来啦！”
霍峻泽的声音里带着撒娇和炫耀的意味。
其实小朋友们都知道他爸爸是霍凌川，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次让他们见识一下！
霍峻泽看向其他小朋友，面露得意。
桑亦晓看着那对父子。
刚刚她来的时候，霍峻泽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可是语气不同，态度就是全然不同的。
霍凌川稳稳地将儿子抱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摸了摸霍峻泽的头。
周雪窈见状，也亲昵地凑上前：“开心了吧？泽泽？”
“嗯嗯！谢谢窈窈阿姨带我爸爸来！”霍峻泽小笑眯眯地应道。
似乎是察觉到桑亦晓的视线，周雪窈轻轻扯了扯霍凌川的衣角：“凌川哥，正事儿别忘了呀！”
正事？
桑亦晓正不解，就见着霍凌川抱着霍峻泽阔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与疏离。
“今天跟泽泽参加了活动，高兴了？”他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桑亦晓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嗯？”
霍凌川抬起头，目光冷冽地扫过她，眼底深处闪过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何必为难她？”
“……”
桑亦晓愣了两秒，薄唇微抿，嘴角微微下沉，扯出一抹平静的笑意。
她假装没有情绪，假装看不懂他的嫌恶。
周雪窈笑了笑，嗔怪地看了霍凌川一眼：“凌川哥，你怎么帮倒忙呀？亦晓姐刚刚真的没有赶走我的意思。别误会她。”
说完，她又看向桑亦晓，声音轻柔：“亦晓姐，我是怕你误会，所以让他来帮我解释一下。我确实是怕泽泽没有家长陪会不开心。”
桑亦晓静静地看着霍凌川，心中瞬间了然。
看来，大概是周雪窈在他面前哭诉自己被赶出来的委屈，他才火急火燎地赶来替她出头。
“凌川哥，亦晓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知道今天我来呢？肯定以为是你过来，想跟你一起陪泽泽……”
周雪窈这话一说，霍凌川脸色又更沉冷了几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桑亦晓是想要来跟霍凌川一起陪孩子参加半日活动，才来幼儿园的。
霍凌川冷笑一声，低沉嗓音里带着嘲讽：“少花点这种心思。”
桑亦晓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演着这出闹剧，只觉得一阵无力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抬眼望去，教室里的家长和孩子们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桑亦晓清楚，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不想让霍峻泽以后在班上被同学们议论。
桑亦晓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只是看向霍凌川怀里的霍峻泽，轻声问道：“泽泽，你还有什么想吃的点心吗？妈妈去给你拿。”
霍峻泽眨了眨眼睛，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都没有妈妈做的丹麦酥好吃。”
闻言，桑亦晓心里微微一暖。
正当桑亦晓的心情稍稍舒缓一些的时候，旁边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突然冒出来，一脸天真。
“霍峻泽，可是你不是说你爸妈离婚，你要跟你的有钱爸爸吗？那你以后还能不能吃到你妈妈做的丹麦酥啊？”
小女孩的声音，让整个教室里沉默了两秒。
小女孩的家长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捂住孩子的嘴，满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童言无忌……”
说完，便抱着孩子匆匆离开，生怕卷入这场风波。
毕竟，霍凌川不是谁都能惹的。
桑亦晓强装冷静的那张脸，终于有了波动。
她看向霍峻泽，有些不可思议，她尽可能地放轻了声音，问他：“泽泽，是你说的吗？”
霍峻泽低着头，不敢直视桑亦晓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妈妈……”
看到霍峻泽的反应，桑亦晓彻底失望了。
她本以为至少儿子还是向着她，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一心跟着霍凌川的。
原因还是，霍凌川更有钱。
桑亦晓喉间微动，既然他一心想跟着爸爸，那就随他吧。
“我知道了。”桑亦晓点了点头：“今天确实怪我突然来的，打乱了你们的计划。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桑亦晓没有任何留恋，转身离开。
霍峻泽见妈妈真的要走，顿时慌了神，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他心里清楚，要是妈妈走了，那些只有妈妈能做出来的好吃的，他可就再也吃不到了！窈窈阿姨还没学会！
一想到这里，霍峻泽就崩溃了，他拼命挣扎着从霍凌川怀里下来，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妈妈，妈妈你别走！”
桑亦晓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儿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霍峻泽跑到她面前，带着哭腔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桑亦晓看着他的脸，失望极了。
霍峻泽只有在提起他想吃的东西时，才会展现对桑亦晓离开的恐惧。
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桑亦晓轻声道：“你想吃什么，可以让你的窈窈阿姨给你做。”
霍峻泽一听，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围观。
桑亦晓缓缓呼出一口气，刚要开口，霍凌川已经追了出来。
他神色冷戾，眉头紧拧：“桑亦晓，不要闹了，吓到他了。”
他仍然以为她只是在闹。
桑亦晓没什么情绪，也懒得搭理他。
周雪窈在一旁拱火：“亦晓姐，你那么爱泽泽，他想要什么，你给他不就行了？”
“我是很爱他，但是。”桑亦晓直视着霍凌川的眼睛：“我们要离婚了。”
霍凌川皱了皱眉，神色不耐，语气里带着威胁意味：“你要离可以，但你别想带走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