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演出后台，江毓尚且保持着上层贵妇和一位钢琴艺术家的修养。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妈妈，竟然手机都拿不稳了？”
她将地上的手机捡起，和桌上的另一部手机叠在一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去跟你们团长打个招呼，等会儿你就不用和他们一起了，妈妈亲自接你回去。”
姜梨看着桌上仍旧停留着微博画面的手机，上面没发出去的句子像是调转了矛头，通通扎向了她自己。
“妈妈……我……”
江毓并没看她：“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讲，现在你应该收拾东西。”
姜梨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自顾不暇的巨大恐惧。
果然，前脚刚到家，后脚，江毓就将冯阿姨等人赶到了外面。
姜梨站在原地，表情惶恐。
“妈妈……我知道错了……”
江毓嘴角带着笑，目视客厅的门关上，却在下一秒，起身从姜梨的身上拿过包包，将那两部手机统统抖落在地板上。
“错了？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
姜梨忍不住后退：“妈妈……我已经20岁了，我需要一部手机来维持人际关系……”
江毓：“人际关系？是在网上跟人吵架的关系？”
姜梨上前去扯她的胳膊：“妈妈……”
江毓将她狠狠甩开：“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鸭鸭，之前我们怎么说的？别管你哥哥的事儿，也别跟他联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又被我发现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姜梨一时不知道该怎样争辩。
唯一庆幸的是，妈妈以为她是为了哥哥。
“妈妈……”她试着解释：“哥哥换了新的队伍，打破了有史以来的连胜记录，现在又提前锁定总决赛席位，马上就能拿冠军了！”
江毓看着她，摇摇头：“鸭鸭，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评价分量太重，姜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她总被家里人夸奖聪明乖巧，说她是爸爸妈妈的好女儿，是姜家最拿得出手的小公主。
如今……
“妈妈，不是这样的。”
姜梨蹲下身，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回到包包里，背影仍旧倔强，眼泪却划过脸庞。
江毓却没有因此而缓和语气，反而多了几分轻嘲：
“那是怎样的呢？鸭鸭，非要妈妈拿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吗？”
姜梨抬头，愣住。
“您说什么……什么照片？”
江毓摇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将一个厚厚的信封直接甩在地上：
“不明白是吗？那就自己看看吧！”
姜梨又惊又怕，手指颤抖着打开。
有她和云兮姐一起进电竞馆的背影，有她和迟竹师姐一起跟ST众人一起吃饭的侧脸，更有她深夜站在路口跟哥哥抢车钥匙的正面。
她不敢相信，拿起一张问：“妈妈……你监视我？”
江毓并没有正面回答：“你真的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如果没有我的纵容，你以为云兮能轻松从家里将你带走？如果不是我以出差为借口，你以为你能这么光明正大到处乱走？”
她声音越说越大：“鸭鸭，连你自己的手机里登了妈妈的ID都不清楚，又怎么敢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跟你哥沆瀣一气反抗家里了？”
姜梨仍旧不敢置信，慌忙丢掉照片又去摸手机。
果然……
“所以，妈妈，你不光时刻监控着我的准确位置，还找了人跟拍我对吗？”
江毓蹲下，摸摸她被泪浸润的脸庞。
“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不想让你跟你哥哥一样走错路。”
姜梨却是躲开了她的手掌，满脸委屈，满目不可思议。
“难道我还不够乖吗？”
江毓：“你难道忘了吗？你要做最纯粹的艺术家。”
姜梨：“可是我不觉得纯粹的艺术家跟我支持哥哥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第一次在家里这样大声讲话，连目光都带着小兽般的张皇。
江毓不敢相信：“所以你是在顶撞妈妈吗？鸭鸭？”
姜梨摇头又点头，最后演变成最后一点乞求：
“妈妈，你跟我去亲眼看一看好吗？如果现场还是不能打破您对电竞的偏见，那我以后再也不跟哥哥联系了……”
-
三天后，KPL冬季赛总决赛现场。
姜梨跟在妈妈身后，乖乖检票入场。
上次来，她还是乱入cos界的一只小黄鸭，状况频出却又满心欢喜的想要将哥哥带回家。
而这次，除了一点惴惴不安，便只希望哥哥能拿冠军了。
云兮没想到江毓会来这种场合，惊吓中将人妥善安置在视线最好的地方。
而正在后台准备的江阔，却不知自己即将面临则怎样的现场，只知道今夜的冠军之战，怕是要铩羽而归。
羊哥倾颓着身体鼓舞士气：“凌希的胃部溃疡面积较大，这次恐怕不能像上次那样带伤强上，但不管怎么样，都走到这儿了，遗憾是肯定的，但却不能让别人说咱们ST不行！”
临时顶上的替补还是个刚成年的小男生，怯生生的，ID名叫小金刚，跟HP的中单葫芦娃一样，是今年青训营的冠军选手。
“羊哥、鸭哥、猪哥、虎哥、牛哥，我一定会努力不给大家拖后腿的。”
江阔作为代理队长，拍拍他的肩。
“尽力就好，再说，Joker昨晚不是还把你叫去医院恶补了一番吗？咱们特殊战术是没办法用了，但正常打也不是没有胜算。”
小金刚狠狠攥了下拳头：“好！”
-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警告，HP的鬼灭这次格外的老实。
就连到场助阵的coser也没出现这样那样的纰漏，一切有序开始。
云兮：“开场之前，先要给大家公布一个消息，Joker因伤暂时不能出席总决赛舞台，ST将会进行替补轮换，由新人选手小金刚上场。”
全场立马爆发出两种不同的呼声。
奥润橙感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管怎样，让我们给新人一点掌声，也给在医院休息的Joker一点掌声，不管怎样，电子竞技，精神永存！”
姜梨看看身侧的江毓，默默攥紧了衣角。
Joker的病竟然这么严重吗？
那么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