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的住处在二环内，屋子非但不小，反而远比一般人家的住处都大，而且还有上下两层，全套三百多平方米。
这么大的房子，而且还在二环以内，普通人压根买不起。
秦峰能住在这小豪宅里，完全归功于他数年不分昼夜兢兢业业地工作。
不然也付不起这么高的房租。
打开房门，就是玄关，一楼阳台，是一个前任住户留下的玻璃立柜。
原本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手办，其中价格最高的手办，光是一条腿就能抵秦峰一个月的房租。但最终，秦峰不得不含泪将所有手办都送给别人。
因为他若是敢不送回去，手办主人就要报警了。
毕竟这些手办价值不菲，手办主人迫于生计，只好哭着将手办打包出售，然后在旁边楼层买了套一模一样的房子。
“死宅一面墙，城里一套房啊！”每每一想到，自己从来只当是小孩儿玩具的东西，居然也能值一套房，秦峰就后悔得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好在前任屋主还算念旧情，虽然搬走了所有手办，但最终还是把手办柜留给了秦峰。
否则他也别想当着秦峰的面，走出这个门。
毕竟任谁被人抱住大腿，也没法好好走路。
总而言之，柜子是留下了。
正好可以放这些墓碑。
或者说，神位。
“明明可以受万人敬仰，过得潇洒自在。这些神怎么过得这么惨，连神体都没了，就剩个神位？”
打开玻璃门，秦峰将神位依次放进柜子。
“可能这就是西方神和明明的差别吧？”
东西刚放好，秦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收到了文件。
刚一打开，手机居然卡住了。
这得是多大的文件，能把手机都卡住？
等了片刻，手机终于动了，秦峰连忙打开刚刚接收的文件。
文件内容很复杂，但又很简单。
说复杂，是因为接近一个G大小的文件里，光是相关法律法规就有好几百页，更别提其他相关文件了。
但说简单，也是因为这些法律法规和相关文件占了绝大多数，它们就跟传说中的“相关部门”一样。
不用的时候上蹿下跳，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反而一个都找不着了。
还好在众多正确且无用的文字之中，秦峰还是找到了工作内容。
“这一批神灵来自欧洲，是二代的古神，然而在经济技术蓬勃发展的今天，因为许多欧洲人不再信奉神灵，或者是神灵原本的工作被现代科技取代……”
跟不上时代，就会被时代无情抛弃，无论是风光一时的马车还是碾压大半个地球的骑兵，在汽车和坦克出现之后，无不销声匿迹，沦落为教科书上的一张图几句话。
就算是神灵，也同样如此。
“没有了人类的供奉，神灵很快便失去神力，进而失去神体，乃至是意识陷入沉眠，直到……废弃！”
是的，神不会死。
但没有任何力量的神灵，终究只会成为废物，成为人类的废弃品。
读到这儿，秦峰也感同身受，不由得吐出一口烟气。
但无疑，这句话帮他找到了工作的切入点。
既然这些神灵因为工作才失去神力，那么让他们恢复力量重登神位的方法也很明显。
转型、产业升级！
从原本的废物神灵，转型成新时代的斜杠神灵！
有了方向，秦峰当即开始干起老本行，利用一整晚的时间，将方向确定下来，同时拟出了达到目标的步骤和计划。
“第一步，得先帮祂们重塑神体，方便唤醒祂们沉睡的神识……”
重塑神体这方面，秦峰可是专业的，他捏出来的神体，整个公司上下无不好评连连。
就连那些神体早已经固定的神灵，也常常偷摸地找秦峰“微整”。
只不过巧妇难劝该死的鬼，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神体不能凭空想象凭空捏造，秦峰还缺些构型的材料。
“等我先查查这些神灵的身份，再去公司调一些材料吧……说不定在路边随便买点也行。”
神灵有三六九等，神体的材料自然也有三六九等。
若是一般神灵，当然得用上公司出产的神土，而对于那些地铁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小寨信奉的野鸡神灵……
神土？什么神土？
小区里的花园土不好吗？
诚然，普通的花园土确实不能用来构筑神体。
所以秦峰在掏花园土前，往往会先找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然后让隔壁老王家的狗帮着画上几笔再插到土坑里。
只要将周围打扫一番，再顺便点上几炷香，假装时常有人祭拜的样子……
要不了多长时间，自然会有人自发祭拜，将自己的心念连同线香蜡烛，全都滋润秦峰准备好的花园土。
秦峰愿意耗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当然不是为了恶心那些野鸡神灵。
按照公司规定，无论是正规神灵还是野鸡神灵，都有一定的神土额度。
然而这一块监察并不严格，才让秦峰有了可乘之机，偶尔贪昧一点儿神土。
只不过他昧下来的神土，绝大多数都用在了公司同事或者单位上级的神体上，况且绝大多数野鸡神灵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拿到的神体是“合格品”而非“优良品”。
有人愿意无偿替这些无家可归的神灵构建神体，祂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哪儿有机会举报秦峰？
就算举报了，可秦峰的上司们谁没有让秦峰帮着“微整形”过？
就算从没有找秦峰“微整”过，谁又能保证，以后就没用让秦峰帮忙的时候？
谁家没几个兄弟姐妹都貌比天仙？
就算一家子都好看，但谁家又没几个丑亲戚了？
况且秦峰每次也不贪多，最多八成神土配一成花园土，上级就算知道了，多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人下菜碟，几乎是通病了。
所以手上有如此多的神灵需要重塑，哪怕用最差的神土，也够秦峰大赚一笔了。
至于能赚多少，完全取决于这些神灵的身份高低，所以秦峰迫切地想知道祂们的身份。
随手抄过一个牌子，秦峰依靠自己小学级别的外语水平，艰难地辨认着神位上的名字。
“A，应该念阿，th…念斯？至于na，就只能念娜了。”
所以，合起来就是……
“阿丝娜？”
这个名字秦峰不熟，连忙打开浏览器搜索起来。
很快，浏览器就返回数张高清大图。
橘红头发的二次元少女，以细剑为武器。
“阿丝娜，或翻译做亚丝娜，长得还挺好看，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爱好者美化后的二次创作，至于来源……刀剑神域？”
刀剑神域？
果然是神灵！
只不过刀剑神域，难道是某个以刀剑为核心的神庭？
“算了不管了，只要不是什么荒野神灵就行，而且看这人气，这似乎还是个大受欢迎的神灵？”
等等，大受欢迎？
大受欢迎怎么会沦落到连神体都消散？
秦峰看着手中都木牌，像可达鸭似的眉头一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网页里弹出来一长串关键词，但秦峰真正留意到的只有一个。
“霓虹？”
这批神灵不是来自欧洲吗，怎么会冒出来一个霓虹神灵？
或许是他的小学外语水平，还不够支撑他探究神灵的秘密？
于是他又把勉勉强强认出来的字符输入搜索框。
“A，th，na……”
很快，网页上同样出现数张图片。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二次元画风，而是十分写实的白色雕像。
一手盾牌，一手小雕像。
“看不出来，这还是个手办爱好者！”秦峰看着巨大雕塑手中手办似的小雕塑，忍不住会心一笑。
同时，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扫向雕塑的名字。
紧接着，他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是肩膀、手指。
就连手机落地，他都没顾上捡。
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那唯一的名字：
雅典娜。
雅典守护者、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
智慧与战争之神，奥林匹斯主神之一，雅典娜！
“不可能，没道理，一定是我半吊子的外语出了问题。”
秦峰颤抖着手，掏出香烟点燃，然后重新将刀剑神域女主角亚丝娜的页面打开。
他总觉得，自己手上的应该是这个二次元女神，或者是欧洲乡下来的某个不知名神灵。
毕竟于情于理，他这等小虾米公务员，根本没有实力和权力接触主神，更别提还是国外著名文明的主神了。
只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亚丝娜的神位，就连相关的搜索中，出现最多的，除了那个穿着骑士裙的少女之外，就只剩下“本子娜”这么个称呼了。
“本子娜，难道她是管理本子的神灵，属于教学神灵的下属分支？”
看着“本子娜”这个称呼，秦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感觉自己机智极了。
毕竟能到他手上的，必然只会是没什么实力的野神，而现如今大多数学校都开始实行电子教学，学生们记笔记都开始动用平板电脑了，普通的纸质笔记本的确有些过时落伍。
只是他没有想到，此“本子”非彼“本子”。
但他好歹当了多年公务员，早已经养成谨小慎微的性子，顺手又取下其他几个神位，自己搜索的同时还将神灵的名字照样子描在纸上，通过手信发给了几位朋友。
图片刚发过去，一个名为“果果子”的朋友当即给出了回答：“这不是雅典娜、阿尔忒弥斯和阿芙洛狄忒吗？”
果果子认识？
“都是什么神灵，出名吗？”秦峰赶忙打字询问。
“当然，这可都是欧洲著名主神！”果果子回的飞快：“就算不知道，你不会问度哥吗，还是说你村里刚通网，第一次网上冲浪？”
果果子的俏皮话后面，还跟着三个黄皮丸子的“大笑”表情。
但秦峰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手抖。
“真是奥林匹斯的主神啊？”秦峰属实有些懵，颤抖着手将烟塞回嘴里。
入口冰凉，猛吸口气……什么也没有吸到。
这次他倒是没有吸反，只是，他把打火机塞嘴里了。
手拿开，望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秦峰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黑猫警长。
既然打火机在嘴里，那他刚才揣到兜里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
秦峰触电似的伸手掏兜，冷不防被烫了一下。
但他全然不顾手指的疼痛，急急忙忙将还在燃烧的香烟掏出来，慌慌张张地查看自己的衣服。
他就这么一件黑色正装，而这还是他年轻气盛刚刚入职的时候买的。
要不怎么说人家导购小姐姐厉害呢？小姐姐肯定是人类高质量女性，三句话就让秦峰为她花了足足三个月的工资。
第一句是：“先生您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第二句是：“先生，这件衣服特别适合您，现在购买可以打八折优惠！”
第三句是：“穷逼，滚！”
年轻气盛的秦峰，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场就拍出银行卡，大吼一声：分期付款行不行？
也算是他查看及时，衣服内兜虽然烧出个洞来，但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秦峰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衣服没事，只不过……”
望着自己已经烫出水泡的手指，他心疼地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找出一张用过的创可贴，然后把衣服内兜的破洞贴好。
神力运转，手指上的水泡恢复如初，又省下了一张创可贴的钱。
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为钱发愁了，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怀揣巨款，每个人都有艰难困苦的时候。
狗房东除外。
“至少干完这一单，我能够官复原职，工资自然也连连翻倍。只要肯努力，哪怕是这么大的房子，早晚我也能买一套！”
他一直都计划买房，每一年都在努力存钱，别的不说光是今年，他原本打算存下十万，现在距离计划就只差个十五万了。
秦峰确实不需要为金钱发愁，因为再怎么发愁，该没钱还是没钱。
有这点发愁的时间，还不如努力找找赚大钱的门路，比如好好睡一觉什么的。
但现在，一条晋升的大道已经摆在面前，秦峰如今需要的，只是数十个神体。
“是时候去拜访娘娘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