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母亲的脸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医生都还没有同意你离开医院的请求,我怎么可能扔下你就走了?”
母亲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以后才向我保证:“不用担心我,安宁,我保证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那时的我一定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母亲明明笑着声音也十分温柔,我却不由得鼻头发酸。
时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似乎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适宜插嘴。
我捏捏眉心:“这件事情不要再问了,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母亲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了。
她和时璟又聊了一些什么,不过我没有再仔细听了,也就是一些家常的事情。
我有些烦躁的坐在一边,手里捏着手机。
外面的雨下的正大,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我下意识点下课接通键,却听见了白忆安的声音:“安宁姐,你现在方便吗?”
他的声音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差别,但若是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他的尾音有一丝颤抖。
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宁姐,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白忆安顿了顿,半晌才从口中吐出这句话,“奶奶病重,急需医药费,但我之前的钱都被拿去治,我的手手里没什么钱了。”
“奶奶这病也是突发的,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借个遍了,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他说到这里时,我终于听懂了他声音里夹杂的情绪是什么,那是悲伤,绝望又无助。
我:“需要多少?”
白忆安深吸一口气:“五万,只剩下五万了......安宁姐,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我一定一定会努力将这笔钱还给你的。”
我开口打断他:“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他这次倒是没含糊,很快挂了电话,将银行卡号发了过来,而我也利落的给他转了六万过去:“这些钱你先用着吧,老人家的身体比较重要。”
白忆安:“谢谢安宁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看着屏幕上发来的那句话,叹了口气。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现在手也断了,到底还能做什么来还我借给他的钱呢。
自从我打算借给他,就没有用到还的意思了。
时璟和母亲很明显也听到了我这边的对话,纷纷转过头来。
母亲有些疑惑着看着我:“安宁?”
我捏捏眉心:“没什么,刚刚我的一个朋友打给我而已。”
“是谁?”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时璟忽然开口。
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白忆安......就是跟苗菀菀同一个学校,吉他弹得不错的那个孩子。”
时璟皱了皱眉头,半天也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啊,原来是那个人,他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将刚刚白忆安跟我说的事情给他们两人讲了一遍。
母亲修佛,向来心善,一听到白忆安遭遇后,面上顿时露出不忍的神色。
时璟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斟酌半晌后开口:“我记得前些日子菀菀演出时不是给了他一大笔出场费,况且过两天他们应该还有一场演出吧?”
“不过五万而已,随便陪菀菀参加一场巡演不就赚回来了。”
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头,看向时璟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我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吗?白忆安的手因为苗菀菀,出了些事情以后再也不能谈起了。”
时璟愣了一下,很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很快又恢复成平常的神色:
“既然他是为了菀菀受伤,那菀菀那边总不可能一点赔偿也没有吧。”
我摊手:“这件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宠物店给人打工呢。”
忽然想起白忆安在说自己的手已经断掉,没有办法再弹琴的那一刻时他落寞的眼神,我就一阵心疼。
我捏捏眉心:“白忆安那孩子并不像是那种会算计的人,他一定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我的。”
“况且五万块钱还不值我柜里摆的一只包。”
是啊。
我衣柜里随便拿出一只包都超过五万,可这样一个家境普通的孩子,却要因为五万块钱而到处求人。
若是遇到好心人借给他了,他的奶奶便能治病,若是没有,那他的奶奶可能就要因为这五万块钱而丧命了。
我叹了口气。
母亲却忽然开口:“你说那孩子是音乐系的?那乐理知识的懂不懂?”
我摸摸下巴:“应该都是系统学过的吧,怎么了吗?”
母亲道:“你舅舅的小女儿,她已经到了该学习的年纪,你姥姥正准备给她找一个懂乐理的人先教她一些知识。”
“你可以问问你那个朋友愿不愿意来?你舅舅家那孩子还挺乖的,而且周家给的报酬应该不会少,总比他在宠物店打工时赚到的多。”
“而且时间上也是全凭他的安排的,就算他需要去照顾他的奶奶,也能多少自由一些,不会耽误事。”
我摸摸下巴:“稍等,我问他一下。”
我:“你学没学过乐理呀?”
他那边很久没有回话。
当然这一点我也猜到了,他刚刚就说自己的奶奶已经病重了,那现在他当然会守在他奶奶身边。
我看着母亲,弯着眉眼冲她笑了笑:“他刚刚就在说在陪自己的奶奶,现在应该是忙的没有时间看手机 吧,等一会儿有回复了我再告诉你。”
母亲点头。
一直蹲在母亲身边的时璟却忽然站了起来,将我和母亲之间的对话一下子打断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时璟面无表情:“腿麻。”
我满头问号。
倒是坐在床上的母亲再一次笑了出来,随后拉过时璟的手臂,让他坐在了病床上:
“你这孩子......自打刚刚进病房来就一直在那儿蹲着,腿不麻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