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一下子傻在了原地。
这是父亲在我记事以后,第一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打我。
我将头转向父亲,只见他坐在那里,打我的那只手还在轻微颤抖着。
“爸......?”
我的声音有些抖,此刻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
就算是辩解,我又能说什么呢?
父亲此时似乎并不想掺和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了,他指了指门外,又拉上被子躺进被窝里,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当然知道父亲这是让我走的意思。
虽然我和父亲心口都堵着气,但是时璟还在这里,即使父亲让我走我此时也不能离开。
但父亲又刚和我生气,我此时也不好上他身边坐着去,就只能在门口捂着脸全程盯着时璟,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小动作。
病房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时璟走到父亲身边和他说了两句什么。
父亲用余光扫了我一眼,之后点点头闭上眼睛重新入睡。
我与时璟并肩走出医院,他开车来的,也顺路将我捎回去了。
我一路沉默着,他也没说什么话。
直到家楼下时,他才主动提起方才的事:“你最近怎么了。”
我没回话,想开门下车的时候,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回过头,时璟正支起胳膊侧身看向我,目光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开门。”
很明显时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他目光定定看着我,明摆着的今天不说明白他就不会让我下这个车。
烦躁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我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领子:“把门打开,我要下车!”
与我此时的愤怒截然不同,时璟的眸子里就好像是一汪深潭,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我。
无论无如何的歇斯底里,都没办法在他那里掀起半分风浪。
他不肯给我开门,一副势必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的架势。我也没有松手,我们两个无声的对峙着。
时璟就那样看着我,甚至连往日里最常见的冰冷与厌烦也没有见到,只是静静地,在等一个答案。
蓦的,时璟的眼神忽然掀起波澜,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我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后知后觉抬手去擦,却越抹越多,势头更甚。
我松开抓住时璟衣领的手,认命一般躺回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声抽噎。
我听见车内传来叹气声,之后,时璟递了一包纸巾过来。
我没有接,时璟举了一会,将纸巾放在我面前,自己则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不知道在车里哭了多久才停下,哭的累了甚至直接将副驾驶的位置放平,直接窝在车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我拍拍沉重的脑袋,一步三晃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头确实晕得很,甚至还敲错了门,邻居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没有责怪我,只是好心的帮我指了路。
回到家并没有看见时璟的身影,大概是回公司去了。
大概晚上六点左右,我接到了白忆安的电话。
“歪?是安宁姐吗?”电话那头的少年声音清亮,还透露着明显的喜悦。
我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少年的声音,明媚又有活力。
我捏了捏手机,懒懒应了一句:“嗯,是我,怎么了?”
“那把吉他夏映哥已经交给我了,谢谢安宁姐!”白忆安笑道,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少年的声音十分有渲染力,即使是隔了一个手机,我也能轻而易举的被他的情绪打动,嘴角也不由得向上扬了扬:
“之前只是粗略的看过你的吉他,对这方面也没什么要求。”
“但是只是看这吉他很合适,想到你那把又被摔坏了,就自作主张的给你买了一把。”
“有没用过?看看顺不顺手,要是不合适的话......”
白忆安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便急忙开口:“很合适,我也很喜欢,谢谢安宁姐!”
“那就好。”我笑笑,头转向电脑上一堆待处理文件,揉揉眉角,刚想找个理由推脱一下挂了电话,白忆安却在这时再一次开口。
“安宁姐今晚要不要来潮生坐坐?我刚新学了一首曲子,弹给安宁姐听。”
少年的声音没有方才的那股劲了,反而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听出少年话语中隐隐的期盼,又转头看了看那些文件,思忖了半晌。
可能是我很久没有开口,白忆安那边传来有些尴尬的笑声。
他故作轻松道:“安宁姐要是很忙的话就算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好了嘛......”
“我一会过去。”
对面愣了一下,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手头上还有一份文件没有处理完,你什么时候开始,时间够的话我把东西处理好了再去找你。”
“不急的,晚上八点呢!”白忆安声音中的失落一瞬间就被扫空了,“那安宁姐你先忙你的,我也去准备一下!”
“那一会见。”话音落了我便将电话挂断了,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回了那些待处理的文件上。
......果然还是要再找个有才能又可信任的人才行啊。
白安乐那二世祖整日里不干正事,文件他一点也不经眼。
三叔一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元氏,若是不赶紧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最后自怕是会力不从心。
我将电脑合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提提神。
因为刚刚哭过,眼睛还是有些肿,不过不仔细看的话倒是也不发现。
这次去潮生前,我照例问了徐梦要不要出去玩,但听到徐梦那边震耳欲聋的声音。
得,这小妮子估计玩的正尽兴呢。
徐梦得知了我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后,直接拒绝了我:“潮生那边没有什么新人,以前的那些也都看腻了,不去。”
我只得开车自己往潮生去了。
到场的时候,我看见白忆安正和夏映坐在一起,怀里抱着的那把正是我送给他的那把吉他。
他正低着头调弦,神色认真。夏映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似乎还说了什么。
那神色看上去是在打趣白忆安,滞后于大概是因为嘴欠吃了白忆安一拳。
距离晚上八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准备等白忆安的演出结束。
直到上台的前一分钟给我发了消息:“安宁姐,你到了吗?”
我拍了张照片,是他站在台边的照片:“已经到了,加油。”
“好!”
我看见白忆安收了手机,抱着吉他动作轻快的三两步跨上舞台。
随着聚光灯全部打在那名少年身上,演出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