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对莘莘学子来说是块敲门砖，过不了乡试就不可能进京考会试。那之后的金榜题名更是笑话一个，想都别想。
新皇登基才三年多，上一次会试还是五年前。本应该三年一次的乡试会试因为先皇驾，新皇登基，内政不稳等各种原因，两年前没有按时举行，所以此次忽然恢复考试对学子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讯，可以预见这一次会试的人比之过去更多，竞争自然也更激烈。
这一次的乡试，光四城就去了有六七十位考生。其中一部分都是和张绍云一样的应届生，有几个还是他的同窗好友。另一部分则是往年没能考上的，打算这次再去努力一把。
张绍云的二哥张邵之早就有了举人功名，只需等弟弟考上举人，一同上京赶考即可。
他来找齐庭玉一则是真心来道别，二则也是有件事难以启齿。可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任性一次。
“庭玉，你……你想不想去京城玩？”
“京城？”齐庭玉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得看起来像是没睡够：“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京城很多很多好玩的，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很好玩的玩具。”
“有媳妇吗？”
“啊？”
“我媳妇去不去？”
张绍云心说你要肯去了，华先生才愿意去啊！
“媳妇不去我就不去，我媳妇说我不能离开他太远。”他还需要三天一次扎针，不能断。
张家小少爷的内心都要泪流成河了，他的根本目的哪里是要带齐庭玉去玩，而是他一路进京赶考时间太久，有马有车也得个把月的路程，他娘怕他和他二哥（主要是二哥）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就希望有个大夫能跟着，也要及时调理。
四城最好的大夫是谁？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华先生！而且华鸣年纪轻医术好，比起另外几个年纪一大把都能当爷爷的大夫来说，他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要知道年纪大的大夫能不能走长途都成问题，搞不好他们没病先把大夫折腾病了。
可！是！
华鸣是齐庭玉的主治大夫，就算他娘亲想得再好，也没这个脸开口要求华先生跟着进京。而且他爹也坚决反对这件事，他这不是拗不过娘亲才厚颜无耻得过来一问，想着如果齐庭玉想去了，说不定华先生就肯走这一趟，
结果这齐二少倒是好，把皮球又踢回去了。
张绍云几番确认，发现齐庭玉是真没想着背井离乡出一次大远门，也就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庭玉，我这次一去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你……”
“要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张绍云默默把你不要忘记我这句话吞了回去，干巴巴得点点头：“好，我在京城看见什么好吃好玩的就给你带回来。”
“嗯。”齐二少表示很高兴，挥挥小手送别了张家小少爷。
青铜把人送走后折返回来，看见自家少爷一反刚刚懒洋洋的样子，撑着脑袋晃着小脚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事儿。
“少爷，张三公子应该是想让先生随他们上京好照顾张二公子的身体吧？”
“嗯。”
“你就不问问先生的意思？”
齐二少白了青铜一眼，一脸不高兴得说：“问他什么？我不喜欢他见云宝儿的哥哥。”
“张二公子？”
“嗯。”
“为什么？”
“哼！他们都说云宝儿的哥哥长得好看！”
这又是什么鬼？？？
齐二少跺跺脚愤愤不平道：“我媳妇才是长得最好看的！我不要他们放在一起比！！”
只要这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人比较谁更好看，可这是能随便比较的事儿吗？！
张邵之的好看是面若桃李男生女相的那种，可华鸣的好看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那种！能比吗？
明明他媳妇好看得多了！！！
青铜挥挥手让小谷儿把桌子收拾干净，自己去医馆了。
跟了少爷那么多年，关于这个问题他还是无法理解少爷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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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鸣虽然不可能陪同张家两位公子进京赶考，可人情道理上他还是要做到位的。
学子十年寒窗不易，能进京赶考就更难了。这一路车马劳顿不说，花得钱也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张家算好的，虽然县太爷比较清廉，可他们有个有钱的外公不是？要知道文尚书可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当年并不算是嫡出，可如今张夫人的母亲早在十年前就被扶正了，庶女自然记成了嫡女，身份不同一般。加上文尚书的确是从小就疼这个女儿，加上女婿虽然有些固执，可民望较高，同僚之间风评也好，给他着实涨了不少脸，连带这几个外孙那都是喜欢得紧。
所以张家两位少爷考试的一切费用，文尚书都一手包了。
只是张家如此，并不代表四城其他人也有这么好的命。
四城一共三家学堂，张绍云上的是我们现在所谓的贵族学校，基本读的起这个私塾的学子都能保进乡试，连院试都能免考。而这些学生自然也不会出不起这么区区几百两钱，没钱进京赶考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同窗身上。
但另外两所学堂就不一样了，好一点的自家凑问亲戚借七拼八凑的勉强凑个三五十两上路，一路省吃俭用不生病不耽搁，大约是能走个单程到得了京城赶得上考试。要能有个七八十两的，运气好还能完好无损得回来。
可这几十辆看看只是两位数的银两，其实对大部分学子来说还是一笔无法负担的巨款。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梁大善人就会在这两所学堂里挑几位品学兼优，有希望的学子施银助学。有了梁大善人带头，另几家稍有家底的也不好意思太捂着荷包不放，多少也会挑几个助学。
总归这是四城风气好，也是学子之幸。
正所谓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进京赶考对所有人来说其实都是大事，乡里乡亲的但凡能帮得上总不会太吝啬，这几十个学生去乡试的钱粮都是乡亲们七拼八凑凑出来的，总归也不远，花费也不高。
华先生的神医草堂自然不能漠视此事，钱不用他出，粮也不用他备，只是天气炎热路途辛苦，他为每个学生都准备了一份夏季清凉避暑的药，实在热得不行了就含在舌下，起码能防止中暑。
这也就是个意思，不过这个意思送到张县令家的时候，还是多了那么点意思……
华鸣又不傻，那天张绍云来找齐庭玉为了什么他不会猜不到，听了齐二少得意洋洋跟他得呗得，他就更确定了。
陪同是不可能的，略尽绵薄之力倒是可以，所以他给了一整套日常用药，以备不时之需。
尤其是张家二少爷的那份，更是精细。
如此，张夫人的心里自然也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