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晚转过头，并不想继续搭理季廷烨了，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而里面，苏琦的声音撕心裂肺，叫人不寒而栗。
她听到了二皇子来了的动静，心里越来越绝望，她只想尽力保全自己，但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稳婆看着苏琦身下的一大滩血，吓得六神无主了起来，但很快，她的反应就引起了嬷嬷的注意力。
“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不耐烦地把呆若木鸡的稳婆拉到一边，她也看到了苏琦身下的一大滩血迹，顿时有些担忧地问道：“时不时大出血了？”
稳婆咬着牙点点头，而嬷嬷抓着稳婆的手道：“先紧着孩子，我出去问问二殿下的意思。”
稳婆立刻点头，床上的苏琦也听到了这番话，但她只来得及看到嬷嬷出去的背影。
“我……我想活……”苏琦挣扎着开口，可在场的人冷若冰霜，没有一个人替她转达她的意思。
苏琦绝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就在这时，嬷嬷到了外面，换上了一脸焦急的神态，对着二皇子道：“二殿下，不好了，侧妃娘娘大血崩，怕是，不好了……”
二皇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并没有明显的担忧，反而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孩子呢？”
“正要请您作抉择呢，稳婆说，再不接生，怕是孩子要憋死在腹中，请您做决定，保大保小……”
二皇子本想着毫不犹豫地保小，但碍于苏家人还在现场，于是他装作纠结的样子问道：“不能都保吗？”
“情况紧急，您快选一个吧，否则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啊……”
二皇子的眼神看向苏家人，苏家人虽然很震惊，但也没有出言做决定的意思。
反而是苏星晚现在想通了，想必是刚刚苏琦已经察觉到有异样，故而喊她的名字，想让自己帮她。
只是不知为何，房内的侍从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替她转达话语的，反而是面临着保大保小的抉择时，有人出来了。
按照现代医学来说，必定会不遗余力地救治大人，但这是一个女子身不由己的时代，苏琦应该是知道，他们都会选什么，所以才想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只是可惜了，血崩已经是濒死之态，若是在一刻钟前，她还有把握能把母子都救回来，但现在，显然是回天乏术了。
季廷烨又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嬷嬷的催促下，选择了保小。
嬷嬷没有犹豫，立刻进去，对着产婆说明了。
而苏琦听完这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只是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会那么天真，以为二皇子真的对自己有几分真心，皇后娘娘对自己有几分怜爱。
但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蠢透了，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这一辈子，都因为母子二人的利用而毁了。
身下的疼痛不断加剧，苏琦却像是感受不到了一般，她也不哭喊了，只是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两声响亮的啼哭，苏琦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新生命的诞生，以生命为代价，在场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根本无人在意苏琦生命已逝。
“殿下，娘娘为您生了双生胎！”
嬷嬷兴奋地冲着外面喊着，而后姗姗来迟的吴妈，听到这句话，也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那娘娘怎么样，娘娘可还安康？”吴妈冲着里面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所有人都在关注新生儿，根本没人在意她这么个下人的话。
苏星晚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苏夫人也是一脸呆滞，人情冷暖，就是这么冰冷。
饶是她憎恨苏琦，此刻也不禁有些唏嘘地闭上了眼睛。
“造孽啊……”
苏夫人言罢，便转身拉着苏星晚离开，这里混乱不堪，她也不想留下来徒生事端。
苏星晚在离开之前，只深深地看了吴妈一眼。
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表情失神，疯了一般冲进产房。
她脸上的担忧不会有假，想到这儿，苏琦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吴妈居然对苏琦如此挂念。
吴妈冲进产房时，没有人拦她，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就如同无人在意在床榻上已经渐渐冰冷的苏琦一般。
她冲到苏琦的面前，苏琦已经闭上了眼睛，了无生气，那种安静的感觉让她害怕。
“侧妃娘娘？”
吴妈推了推苏琦的手臂，她没有动静。
“小姐，大小姐……”吴妈压低了声音，继续试探道。
床榻上的人没有一点儿动静，周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很难想象她生前经受了多大的痛苦。
“琦，琦儿……”
吴妈终于慌了，她在苏琦的面前失声痛哭，替苏琦掖好被角，却再也看不到苏琦起来让她不要这么喊着自己的样子。
这才她才真正地知道，自己失去了女儿。
吴妈心痛到无法呼吸，周围人总算停止了狂欢，舍得给苏琦一个眼神了。
季廷烨率先走了过来，他看了自己的一子一女，很是满意，于是心情大好道：“吴妈，你放心，我会厚葬侧妃的。”
对于苏琦的死，他并没有多大的心情波动，只是觉得，自己少了一个可以操控的棋子，有些可惜。
吴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苏琦的手。
季廷烨没有继续理会她，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听话的棋子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嬷嬷，请您进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后，恭喜她喜得龙凤胎孙辈儿！”
嬷嬷立刻喜滋滋地应下，房间里一大堆人来了又走，终于有人闲下来，来料理苏琦的后事了。
“吴妈，请你放手，二殿下命我等来为侧妃娘娘安置后事。”下人对着吴妈说道。
吴妈却是固执地拉着苏琦的手，好半晌，她才哭出声来。
“是我对不起你啊，从小到大，就没给你想要的，也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上绝路，是我对不住你啊……”
众人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有人来拉走她，却没拗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