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晚这将计就计用得漂亮,季廷霖也瞬间明白,他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了。
于是,季廷霖也顺势说道:“本王听闻,从前苏兄的生母被遣至乡下,数年未曾回京,不知当初是何原因,引得苏相震怒?”
季廷霖的问题,也正是其他人所好奇的,他匍一问出口,还在地上跪着的岑氏,瞬间脸色煞白。
当年苏夫人心善,为她保留了一丝情面,没有将这件相府的丑闻宣扬出去,但未曾想,因为她的心善,反而隐瞒下了一个祸害。
如今岑氏挟生恩以报,甚至不惜以苏慕的前途为要挟,但她当初对苏慕做的禽兽不如的事情,众人都不知晓,一旦知晓,便再也不会有人同情她了。
没有人注意到岑氏的脸色煞白,季廷霖对着身后的相府官家道:“刘伯伯,您来说。”
管家是相府的老人了,自然知晓此事,他的话也不会让人质疑。
“是。”
管家站上前,看着岑氏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痛恨。
“当年相爷之所以要赶她走,是因为她虐/待当时还小的少爷,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这个女人对他非打即骂,当时少爷发着高烧,她还让人跪在冰天雪地里,让少爷险些丧命……”
刘管家把当年岑氏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众人皆是满目震惊,他们没想到,一个母亲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相较于义愤填膺的众人,苏慕的脸色就显得尤为平静了,仿佛这一切他没有切身经历过一般。
岑氏跪在地上,脸色越来越惶恐,她看到了众人对她不约而同露出的鄙夷的神情,于是她心里更为慌张,连忙看向了苏慕。
“慕儿,慕儿,你快帮娘亲解释一下,娘亲以前那样对你,都是为了你好……”
苏慕不语,只是苏星晚闻言,饶是她也坐不住了。
“你凭什么说是为了哥哥好,难道你利用哥哥争宠,也算是为了哥哥好吗?”
苏星晚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孔,她满眼厌恶,都到了这个时候,岑氏还是死性不改,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见苏慕不语,面对苏星晚的指责,岑氏也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倚仗,于是也顾不得求饶,而是对着苏星晚道:“都是因为你那伪善的母亲!我辛辛苦苦为相爷生育了一个儿子,而相爷为了照顾你母亲的感受,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也不疼爱他唯一的儿子,都是你母亲的错!”
听着这番话,苏星晚都要气笑了。
众人都知道,当年岑氏不顾礼义廉耻,作为相府夫人的陪嫁丫鬟,使了阴谋诡计,爬上了相爷的床不说,在夫人心善留下她一命,还给她姨娘的位置,不知感激,反而反咬她一口。
若是苏夫人当初知道会有今天,怕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听到岑氏口中苏夫人的名字,苏慕的眼睫才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渐渐泛起涟漪来。
“你也配挑我母亲的不是?”
苏慕的语气冷极了,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都是他的好友,对他也甚是了解,平时的苏慕温文尔雅,待人客气,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动怒了。
季廷霖立在一旁,只是对着苏慕道:“苏兄,我们都敬你平日的人品,本王也知道你会对此事有妥善的处置,定不会叫本王和晚晚失望。”
季廷霖意有所指地说着,苏慕点点头,慢慢走向岑氏。
“你还记得吗?”
苏慕倏尔将自己的外衣扒下来一些,他平时最重正衣冠,此刻也顾不得仪态,突然的举动让众人都有些震惊。
他的背上满布丑陋的伤疤,有鞭子抽打的,也有火钳木炭烫的,遍布横生,触目惊心。
“幼时你在父亲面前失了分寸,便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我身上,不敢叫人发现,就脱了我的衣服,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发泄,我的背上早已体无完肤,这些都是你留下的印记,你还记得吗?”
这些疤痕有些甚至深入骨,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光是现在看来都已经如此触目惊心了,更让人难以想象,当年是多么的令人生怖。
岑氏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力气,她捂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苏慕拉上衣襟,看着岑氏的可怜模样,脸上毫无波澜。
“如果不是母亲,我早就死在你罚我跪的那个冰天雪地里了,生恩断指可还,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让你我之间的情分恩断义绝,从那年开始,我的母亲,唯苏府嫡母。”苏慕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没说一句,岑氏的背影就佝偻一分。
众人也听不下去了,若是换作他们,早就将这个毒妇五马分尸,苏慕居然还忍她到现在,甚至她如今还不知感恩,居然还敢对相府的事情指手画脚。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苏慕今日特地召他们来此聚会一遭的主要目的,得知了岑氏的真面目,苏慕除掉她也是顺理成章。
若是岑氏懂得安分守己,苏慕还能忍她在府上当个透明人,可她偏生就是不安分的性子,居然还敢妄议他的妹妹,他的母亲。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之事。
“岑氏,以下犯上,冒犯皇家,苏府自不适宜擅自处置,交至官府定罪,今日各位同窗在此,皆为证人,岑氏,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听从官府的安排了。”
苏慕这么说着,这是他对岑氏最大的容忍了,但即使是这样,岑氏也是落不得好处的。
岑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灰败下来,她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期盼有任何一人为她求求情,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众人都厌弃她如蛇蝎,怎么可能再帮她说话。
更何况,众人也不敢冒着得罪王爷,得罪未来王妃的风险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