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笙惊诧回头。
只见云青钰身骑白马,银甲泛光,越过万千敌军向自己奔袭而来。
在她身后竟还捆着个男子,连日的颠簸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满面灰土。
但容笙一行人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太子?”
朱雀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直以为自己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他看了看云青钰,又看了看容笙。
“主子,我没看错吧?少夫人把太子给绑来了?!”
说话间,云青钰已骑马到了近前,琅琊和许晖早已带人与边境军厮杀起来,她则走到了城楼边上,收弓下马,像拖着头死猪一样拖着昏迷不醒的太子,大步走到了容笙跟前。
她什么都没解释,只抬眸看了眼浑身浴血的容笙,问:“受伤了?”
“我没事。”
容笙摇头,擦掉了脸颊的血迹。
“都是别人的血。”
朱雀却很激动:“少夫人,您怎么跑到禹城来了,竟然还带着太子,京城那边...”
“一会儿与你们细说,先守住禹城。”
云青钰望了眼远处,边境军在容家军主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眼见要有不敌之势。
然而容家军一行也是一路奔波而来,体力损耗不少,此战要速战速决才好。
“擒贼先擒王。”
云青钰与容笙对视一眼,二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纷纷骑上战马,冲着那边境军首领而去。
边境军那首领见容家军主力来袭,本就惊愕慌乱,身旁的将士也被琅琊和许晖杀了个片甲不留。
如今被二人左右包夹,见势不好便要逃脱,云青钰岂能如此放过他,一剑便将他斩落马下。
“你们将军已被擒,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云青钰素手一提,将边境军首领扔在了众人面前,高声呼道。
“不论是边境军还是容家军,都是大周的好儿郎,同脉同根,何必自相残杀?”
边境军已死伤不少,如今看着首领也被抓,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归降?呸!”
那首领身受重伤,却还咬着牙不甘道。
“投降的是孬种!儿郎们,我们死也不降!我们要杀进京城,搏一场富贵荣华!”
“富贵荣华?”
云青钰冷笑了一声,清声道。
“我不知方之霖许给你什么好东西,就算真有富贵荣华,那也是你一人享用,可轮到的这些苦哈哈的兵士们分半杯羹?”
她纤细的身影立于风中,面向万千兵士,声音平静而凌厉。
“历代争权夺位,都是堆砌着万人的骨血,簇拥着一人坐上那金玉尊贵的宝座!”
“胜了,是成就他人的权贵,败了,付出的却是千万个普通兵士的性命,千万个平凡的家庭破碎,千万个妇孺孩儿没了父亲丈夫!诸位兵士们,想想自己家中的老母妻儿!值得吗?!”
边境军一片默然,有年纪小的小兵想起故乡的亲人,已经偷偷湿了眼眶。
他们入军时也曾抱着远大抱负,可这些年上位者争权夺势,下头的人也只能听从,杀红了眼之后,竟忘了刀口对向的也是曾经一片故土的同胞们。
连容家军的将士也默默垂下了头。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鼓着劲儿想杀藩军个片甲不留,如今想想,心里真不是滋味!
“儿郎们若有热血,洒也该洒在保家卫国的沙场上!儿郎们若有气力,刀该砍在仇敌的胸膛上,何必要自相残杀,造这一场无辜的杀戮!”
云青钰望着一片残败的战场,一张张稚嫩茫然的脸庞,双眸中露出一丝怜悯。
“太子殿下有令,现在放下武器归降,可不计较你们擅离边境之罪!”
“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
边境军那首领还想说什么,被她一掌击晕了过去。
兵士们默了半晌,也一个接一个扔下了兵刃。
其实容家军主力已至,他们再挣扎也是徒劳。
况且他们本就是只知听军令的小兵们,身不由己地参与到了谋反之中,此前离开边境已是重罪,如今既能免罪,当然愿意归降了。
刚才不少人都看见太子殿下了,容家竟然把太子带来了禹城,那免罪的承诺自然是做数的。
而且这位容少夫人的一番话让人忍不住动容,她的话,他们相信。
许晖带人将边境军围了起来,处理着死伤的兵士们。
“原地休整一晚,明早让他们立即赶赴边境。”
云青钰吩咐道。
听说百里遥已经顺利夺下一城,大周再不回防,后果不堪设想。
处理完外头的事后,云青钰才与容笙回到了禹城府衙中。
禹城的县令姓郭,一见二人如见了亲人一般,立即着人备了房间,又喊人去请城中的大夫来。
毕竟若不是容笙一直守着此处,禹城难免会落个私放边境军入京的罪名,到时县令定会被降罪。
因此禹城视容笙为恩人,郭县令一听说容少夫人也来了,态度更是十分热情。
“大夫就不用了,麻烦叫人烧一锅热水,再备些干净的帕子。”云青钰开口道。
虽然容笙不说,一举一动也如往常,但她一见他走路的姿势,便知他受了伤。
“好,好,下官这就去办。”
郭县令忙叫了几个丫鬟去烧水。
一回头,见地上还躺着个五花大绑,灰头土脸的男子,还以为是边境军的俘虏,上去就踹了一脚,不解恨地骂道。
“真是前世的冤种,竟然敢伙同前朝余孽谋反!吓得我三天三夜没睡着觉!”
“来人啊!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抬进来!容世子受伤了,见不得这些乌七八糟的人,赶紧把他扔进柴房里去!”
朱雀捧了壶茶上来,倒了两杯上前,这才问道。
“少夫人,您带着容家军过来,京城那边怎么办?还有,太子殿下怎么也来了,他不是应该在未央宫中吗?”
云青钰还未等开口,那郭县令耳朵尖,忙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在哪呢?!”
“是啊。”
云青钰不急不缓道。
“就是刚刚被您踹了一脚,扔进柴房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