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帝被容笙的一番话震得面色铁青。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会想杀了他!
“陛下,陛下…”
红绫见状,忽然哭着跪倒在地。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容笙一眼,抽泣着开了口。
“其实昨夜,臣妾落水之时,恍惚中瞧见了从背后推我之人,那人,那人…似乎穿着东宫下人的服制!”
嘉庆帝心中又是一沉,怒声道:“果真?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此事牵扯到太子,妾身又无凭无据,怎敢胡言?”
红绫摸着凸.起的小腹,哭得很是可怜。
“陛下,太子这是要杀了妾身和腹中的孩儿啊!妾身可以去死,可咱们的孩儿是无辜的啊…”
嘉庆帝脸色本已很难看了,又被红绫哭嚷得头疼,一时烦躁到了极点。
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要杀了自己!
但证据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面对。
若太子当真如此大逆不道…
他也顾不得什么父子之情了!
嘉庆帝满面阴鸷,悠悠看着殿中几人。
“兹事体大,孤还要查证一二,你们务必要保密,不可外泄!”
“是。”
容笙答道。
“陛下放心,微臣既选择告发太子,便想好了要站在陛下这边。”
“微臣及容家麾下将士,都誓死效忠于陛下。”
他抬眸,冷然扫过嘉庆帝。
“正如微臣父兄一般。”
嘉庆帝被这眼神吓得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
“罢了,你们下去,孤一个人静静。”
红绫微微侧头,注视着容笙清隽的背影,垂下的眸子中满是痴恋。
容笙却没看她一眼,径直出了门。
此事证据确凿,嘉庆帝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过找琅琊前来问问话。
云青钰早教了琅琊如何回话,他的话只能更加证实太子的罪行。
太子这滔天之罪,是做实了。
容笙招来玄武,转眼就将嘉庆帝卖了。
“派人去东宫报信,告诉太子,就说嘉庆帝要对他下手了,让他务必小心。”
“是。”
玄武应了声,犹豫道。
“可是如今无凭无据,太子能信么?”
容笙把玩着手中折扇,冷然一笑。
“嘉庆帝会动手的,证据马上就会有了。”
“这对父子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旦感到生存的危机,都会咬死了不放过对方。”
“我们且等着就好。”
…
永宁公主府。
寝殿房门掩着,永宁面色肃然,对跪在下头的侍女道。
“你看清了,来的可是方丞相?”
“回公主,正是。”
侍女歪头想了想。
“方丞相身边还跟了个带着斗笠的年轻男人,奴婢看不清他的脸,只听驸马喊他‘小睿’”。
“小睿…”永宁喃喃重复着。
侍女小声道:“公主真的要去书房那头?驸马正和方丞相,还有三位藩王议事呢,咱们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好?”
“有何不好?”
永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哑着嗓子吩咐。
“你推着我,轻声点,我们偷偷去。”
那日云青钰的话,就像在她心中埋了钉子,让她翻来覆去的不舒服。
仔细想来,谢潇和方之霖的关系的确亲密得不寻常。
而且太后寿宴都过去多久了,她那三位皇叔参加完宫宴又参加喜宴,竟还不提回到藩地的事。
反而日日在她府中花天酒地,成何体统?
她可不记得皇叔们是沉醉酒色之人。
侍女推着永宁的特制轮椅,从游廊小路直接到了书房侧面。
自打永宁下身瘫痪后,日日都在寝殿中不愿出门,因此谢潇并没在这条路上安排人手。
永宁留了个心眼,没走的太近,就停在了窗扇旁。
午后的夏日格外安静,唯有蝉鸣不断。
书房中的谈论声不止,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今日陛下屏退了众人,单独与容笙议事,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说话的是三位藩王之一。
“陛下该不会和容家重修于好了吧?!”
两外两位立即急了。
“啊?以我们如今的兵力状况,攻克御林军不在话下,可若对上大周第一神勇的容家军,是不可能有胜算的啊!”
谢潇忙安抚了一句。
“三位皇叔莫急,具体情况我还在打听。”他转而看向方之霖,“方伯伯如何看?”
方伯伯?谢潇居然称方之霖为叔伯?
永宁心中惊诧。
“以我对容笙的了解,此人城府颇深,而且他似乎在调查容家军埋骨南疆一事,他绝不会轻易被陛下收买。”
方之霖沉思片刻,对身旁吩咐了声。
“小睿,你姐姐最近在宫中如何?让她打探一下,今日陛下那发生了何事。”
“丞相放心,姐姐一切都好。”
云睿应声道。
“姐姐说只要谢哥哥成事之后,能完成对她的承诺,她做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潇推了推杯盖,沉声说:“从前我便欠她良多,待我大业一成,必会了她心愿。”
方之霖摆了摆手。
“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再推演一下进攻未央宫的兵力分布吧…”
…
后头的话永宁已经听不清了。
她耳边嗡嗡作响,巨大的错愕,惊怒险些让她昏厥过去。
只差一点,她就要冲进去嘶吼着质问谢潇了。
然后下一刻,紧紧扣在轮椅上的手却堪堪停下了。
“回寝殿。”
她咬牙道。
云睿,云婉…
她们姐弟居然还活着!
一个隐居在方之霖身边做谋士,一个瞒天过海成了皇兄的妃嫔!
好啊!
她们姐弟俩竟嚣张至此,是将皇室的人都当成傻子吗?
永宁怒火滔天。
还有谢潇…她就知道他对云婉那贱人余情未了!
包庇他们姐弟俩就算了,竟还伙同方之霖和三位皇叔,意图谋反!
那她呢…她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公主可知,谢潇费劲心思娶你是为何?”
婚宴之上,云青钰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
云青钰…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永宁蓦然瞪大了双眸,胡乱抓住了心腹侍女的手,急声吩咐道。
“叫门房准备轿辇,本宫要去容府!”
话音刚落,又改口道。
“不…现在去太明显了,明日,明日我们偷偷出门,切莫惊动驸马!”
“你现在就去给云青钰传信,让她明日在府中等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