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几人便来到了宝华殿前。
云青钰一迈进殿门,就见太后高坐首位,在她身旁,依次坐着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看衣衫打扮,应当是嘉庆帝后宫新添的妃嫔了。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参加各位小主。”云青钰躬身行礼。
太后面色疲惫,想来是为永宁的事伤了心神,闻言随意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
“这位便是容少夫人吧?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倾城绝色,容世子真是好福气!”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樱粉色宫装的女人,柳眉杏眼,长相娇俏。
“太后娘娘,臣妾听闻,在佛前跪满六个时辰便能得到佛祖眷顾。”
她看向云青钰,杏眼中满是天真的笑意。
“容少夫人是练武之人,区区六个时辰,应该能承受吧?”
云青钰还未等说话,就听一旁身着银红长裙的妃嫔开了口。
“俪贵人,前两日进宫的命妇都只跪了一个时辰,怎么到容少夫人这就变了?”
她长相艳丽,在一众妃嫔中无疑是最出挑的。
云青钰一眼便认出了她。
容笙暗影司的部下,红绫。
她如今已顺利过了殿选,被封为俪贵人。
“俪姐姐多想了,我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太后您说是不是?”岚贵人轻叹了声。
太后一听到永宁,神色立即严肃起来。
“既如此,就辛苦容少夫人了,待跪满六个时辰后,哀家会派人送你回府的。”
云青钰心中讽刺,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种小儿科的为难,她丝毫没放在眼里。
装晕,逃跑,她有太多办法离开这。
只是这位岚贵人…为什么要故意开口为难自己?
云青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
而且她绕了一圈子,就是为了让她多跪几个时辰,受些皮肉之苦?
未免也太幼稚了。
红绫趁人不注意,悄悄凑了过来,低语了一句。
“当心岚贵人,她是方之霖的侄女。”
云青钰挑了挑眉。
她想起来了,选秀前太子就曾提过此事。
方府安插自己人在后宫也是正常,正如容笙也是做此打算,才将红绫送了进来。
这就能解释,这位岚贵人对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了。
云青钰心中有了数,静静在佛前跪了下来。
太后挂念永宁,每日都会在宝华殿跪上一会,今日也是如此。
只见她面色虔诚,捧着本经书低声念了起来。
“太后,您身子不好,昨个还犯了气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公公担忧道。
“您若出了什么事,奴才可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气喘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哀家要在这为永宁祈福!”
太后心烦地摆了摆手,余光瞥到云青钰,突然道。
“容少夫人,你跪到哀家身边来。”
云青钰走上前。
太后燃了柱香,接着开始诵经。
只是这回,线香未等燃尽,太后突然急喘了几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太后!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宋公公惊叫了一声。
“快!传太医!”
太后脸色苍白,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胸口急剧起伏着。
她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领口,像是要背过气一般。
奴才们见状,手忙脚乱地往殿外跑去,几位嫔妃也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诺大的宝华殿顿时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容少夫人一过去,太后就犯病了?”
岚贵人捂着嘴,惊恐地看向云青钰。
“容少夫人,难道你对太后做了什么?”
云青钰冷冷瞥了她一眼。
“太后娘娘这是气喘发作,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太后出事的时候,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岚贵人不依不饶道。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有吗?”
云青钰冷冷道。
“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谋害太后娘娘?”
“或许,你是不满太后让你跪那么久,才会一时冲动…”
岚贵人兀自说着,又忽然瞪大了眼睛。
“对了,我险些忘了,你还是云家的女儿!难道你恨太后诛了云家满门,所以今日才蓄意报复?”
此话一出,众人皆目光复杂,齐齐看向云青钰。
太后晕倒的时候,确实只有云青钰离她最近。
而且她的身份…
若说殿内之人,谁会对太后起了害人之心,怕也只有她了。
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嘉庆帝的怒吼,四五个太医快步跑了进来。
“太后情况如何了?”
宋公公当即跪了下来。
“陛下!太后娘娘在诵经的时候突然抽搐了过去,现下,现下已经…”
嘉庆帝大步走入殿中,一眼就见到躺在地上的太后。
此时她脸上泛起了灰白,口吐白沫,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太医们急忙上前,见太后如此情形,心中俱是一紧。
“都愣着做干什么?救人啊!”
嘉庆帝一脚踹在了太医的后背上,俯身晃着太后的身子。
“母后!您醒醒啊!”
云青钰站在人群中,冷眼观察着太后的神色,一语不发。
瞧太后的症状,应该离死不远了。
太后一辈子溺爱永宁,纵容她残害无辜,包庇她种种恶毒行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云青钰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可当她的余光扫过岚贵人时,却微微一凝。
岚贵人静静看着地上残喘的太后,目光幽微,甚至露出一丝欣然的快.感。
云青钰眉头轻蹙。
她本以为,岚贵人或许是受了方之霖的指使,想把太后发病一事嫁祸到自己头上。
如今看来,倒未必那么简单。
有意思…
云青钰勾唇,拨开手忙脚乱的太医,径直走到面色惨白的太后面前。
“银针。”
众人纷纷一愣。
红绫适时开口,看向嘉庆帝道:“陛下,臣妾听说容少夫人懂些医术,不如让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