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儿试探性的走向了顾熙玖,“皇上,真的是你,原来你在这里”。
顾熙玖看清了眼前人的脸,有些惊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其他的人呢?其他的来救朕的人呢?”
顾熙玖的情绪似乎有些奔溃,不过即使如此,黄莺儿却是差点儿留下了眼泪,也不顾顾熙玖的身上有过脏,一把抱住了衣衫褴褛的顾熙玖。
“玖哥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两行清泪无声的划过黄莺儿的脸颊,而顾熙玖明显则是被黄莺儿的这一番举动给震惊到了,在这个时候,来看他的,不是他最在意的妃子柳思瑶,也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宛秋,却是一个过气了的,无情的把她打入了冷宫的人。
可是,此时的顾熙玖,却说不出话来,却只是一直低吼着,看得黄莺儿很是着急,直到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一个仆人,大抵是专门看守这天牢的吧,对着黄莺儿这样说道:“皇上,皇上他被太皇太后割去了舌头”。
听得这话,黄莺儿的背后则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更加的挺直了腰杆,而顾熙玖的眼神里面,则是充满了憎恨,愤怒,却又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悲伤,看的黄莺儿心头一颤,更加的抱紧了顾熙玖。
“玖哥哥,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这一次我一定能够保护你的”,明明自己也无能为力逃脱不了这里的时候,还是紧紧的抱紧顾熙玖,这让一直在这冰冷的监狱之中的顾熙玖,多少有了些许的温暖和感动。
“嗷嗷...”,顾熙玖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似乎是在说着感谢的话语,黄莺儿用手,捂住了顾熙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
转而又回过头来,朝着一旁的仆人说到:“去,给我打盆清水过来”,虽然不知道黄莺儿要清水做什么,但是仆人还是照做了,也许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一点儿了,就像他们虽然阻止不了顾熙玖被割去了舌头,原因只不过是太皇太后嫌他过于的聒噪。
黄莺儿拉着顾熙玖坐在了一旁,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后便是自己又站了起来,为顾熙玖整理好了头饰,为他盘了一个以往他常梳的发髻,脸上都是满意的神情,而顾熙玖感受着黄莺儿的温柔,却也没有拒绝。
毕竟,这一次,他再也不想拒绝了,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之后,真正深爱着他的人,他竟然不自知,而且,关于过往的那些误会,他也算是全部都了解了。
“玖哥哥,孩子不是我...”,只是说出了这么一点儿的话语,顾熙玖便是立即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果然,将头发重新梳妆打理之后,顾熙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正好这时,仆人打的水也送了过来,黄莺儿又温柔的为顾熙玖搽试着脸颊。
想起过往的一切,那个时候也是如此,不过,那时的顾熙玖,却是厌恶的用手弹开了黄莺儿的双手,因为那个时候,他并不爱她,可是到了现在,一切却都已经晚了,都是在他最是落魄的时刻,身边陪着他的人,是黄莺儿。
顾熙玖的双手,覆盖在了黄莺儿的手上,感受到了手里的温度,顾熙玖笑了,笑容是那样的温柔,而又容易满足。
还是那个翩翩的三皇子,就像是黄莺儿初次遇见顾熙玖的时候,便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其中。
随后,黄莺儿拿出一只佩戴在腰间的玉佩,没错,是哪一快北疆暖玉,当初沐瑾说是顾熙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只是顾熙玖不愿意开口罢了,其实黄莺儿的心里一直都清楚,那暖玉不过是顾熙玖送给沐瑾的,只是沐瑾为了想要和她划清界限,也算是两不干扰的局面,转而将这暖手,亲手赠给了她。
“玖哥哥,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时在楼间会面的时候,你说你也是爱我的,可是后来啊,我信了,我嫁给了你,也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这块暖玉,它陪我度过了整整四季,可是一直陪着我的,也仅仅是它罢了”。
黄莺儿垂下了眼眸,虽然不愿意回想起,可是她的心里却有一种预感,要是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她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的预感。
而顾熙玖默默的听着黄莺儿所说的这一切,他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而他还一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现在想来,还真是十分的可笑了。
“还有哦,明明我知道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可我还是想要缠着你,而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想要让你多看我一眼罢了”。
黄莺儿将取下的那一块暖玉,重新的塞进了顾熙玖的手里面,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可是啊,我什么都能够原谅你,就算在柳思瑶还是先皇的妃子的时候,你们曾在一起,还有之后的万福寺的时候,这一切,要不是我的隐瞒,早就已经被暴露了,可是啊,偏偏那个时候的你,心里却只有她”。
黄莺儿似乎在将自己自从嫁给顾熙玖之后,所受的这些委屈,全部都说了出来。
顾熙玖哪里会知道,原来这一切,他所犯下的过错,他以为是岁月静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到了后来,不过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罢了。
此时的顾熙玖,将黄莺儿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似乎想要为过往的自己,弥补那些犯下的错。
漠然的,外面似乎传来了其他的脚步声。
“哟,看来你们这对夫妻,倒是到了现在,还想要做一对苦命鸳鸯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来了又离开的太皇太后。
黄莺儿张开了惊恐的双眸,望着来的太皇太后,害怕这一刻,她就要来剥夺她重拾已久的幸福,虽然他来的很迟,可是终究是到来了。
“来吧,把本宫亲自做的点心拿上来”,太皇太后朝着身后的人说到。
不知道为什么,顾熙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只是朝着黄莺儿一直摆手“啊啊哦...”可是,黄莺儿只是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终于是要放过我了吗?”,黄莺儿说的更像是一种解脱,她似乎已经受够了,本来早就想要一死了之的她,在那一刻,还贪念过顾熙玖的温柔,可是已经足够了,到了最后,她也得到过顾熙玖最后的温情。
看样子,黄莺儿已经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了,毕竟,能够用得着太皇太后亲自下手的东西,想也想的出来,不会是什么令人期待的事情。
“吃啊,怎么不吃?”
太皇太后的样子有些狰狞,而黄莺儿则是回过头去,最后看了顾熙玖一眼,似乎想要永远的记住眼前的这个人。
“来人,给我强行给她喂进去”,太皇太后就是这样的一挥手,身后的太监就要往前走去,只是,黄莺儿在此时,终于站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是了,既然太皇太后想让我死,还亲自做了点心送我上路,要是不是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好意?”,黄莺儿此刻竟然笑了,和当时她看着柳梦如的笑容一样,那么凄美,似乎又不留任何的遗憾。
可是,顾熙玖的眼神,却一直看着黄莺儿,慢慢的拿起了盘中的点心,最后送到了自己的嘴里,他很想要上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靠近黄莺儿,看到黄莺儿亲自吞了下去之后,太皇太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顾熙玖?看着喜欢自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顾熙玖的眼神里,迸射除了仇恨的光芒,真正如同恶魔的,是太皇太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黄莺儿的表情逐渐的扭曲,而隔着她的表情,其他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此时的顾熙玖,再一次的奔涌了过去,不过目标不是黄莺儿,却是太皇太后,那样子似乎是要将太皇太后整个人撕碎一样。
只是,太皇太后就是这么一脚,将顾熙玖踹到了别处,“怎么?心有不甘?当初你亲自将她打入冷宫的时候,可是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玖哥哥,不要管他,莺儿没事的”,只是,这句话一出来,黄莺儿便是一口鲜血,都吐在了地上,还有些许飞溅在了太皇太后送来的点心上,竟是呈现一幅彼岸花的模样,是那样的叫人不寒而栗。
虽然被太皇太后一脚踹在了地上,但是顾熙玖还是奋力的朝着黄莺儿的方向爬了过去,而此时的太皇太后,更是蹲下了身子,看着顾熙玖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顾熙玖,后悔了吗?我就是要这样让你看着,你最后所珍视的一切,都一件件的破碎在你的眼前”,太皇太后的眼神里面,满是嘲弄,如果顾熙玖还能够说话的话,他一定是希望太皇太后能够及时的给他一个了断罢了,可是他不能,就算是他说了,也未必就能够满足他。
“好了,我们走吧,剩下的时光,就留给他们好了,我们也就不留下来当多余的人了”,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难受啊,就连身后的仆人,看到了这里的所有,心里也不免的十分的恐惧,他们所跟随的这个人,真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就连以往暴躁的顾熙玖,甚至也不及她的三分,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要是说出来的话,只怕是生不如死甚至是被诛九族。
就差一点,他们的双手就能够紧紧的握在一起了,黄莺儿的手上,还是紧紧的拽着那一块玉佩,“玖哥哥...”。
最后的努力,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顾熙玖也在此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随后,黄莺儿便是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了顾熙玖的手中,“玖哥哥...我...我黄莺儿...这辈子...从不后悔...爱过你”。
黄莺儿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凄美,可却又是那样的满足,她似乎什么都得到了,似乎又什么都失去了,在见证了这一切的兴衰荣辱之后,她终于可以闭上了眼睛。
一切是那样的宁静,直到握着的黄莺儿的手,渐渐的变得冰冷,渐渐的都失去了感觉的时候,顾熙玖的眼前似乎还有一种错觉。
那时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天真甜美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玖哥哥...”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那个甜甜的叫着他玖哥哥的人,再也不会有了,而他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对于黄莺儿的亏欠,可是这一切,黄莺儿却是从未怪过他。
“莺儿...”,那样子,似乎还能够从顾熙玖的嗷嗷的声音当中分辨出来,他的的却却是在呼唤黄莺儿,只是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玖哥哥,今日我把莺儿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她”,那是黄莺儿与顾熙玖大婚的时候,黄莺儿曾经对顾熙玖说的话,那个时候,他只是敷衍的答道“你放心吧”。
而现在,他多么想要重新勾画关于他和黄莺儿的未来,虽然可能会后悔不曾谋朝串位,一切也都不会发生,可是啊,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他会做出的选择,一定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因为,注定了的人和事,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
“皇上,皇上,你请节哀吧”,一旁的仆人快速的跑到了顾熙玖的身边,想要扶他起来,可是顾熙玖就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样,怎样都扶不起来,直到仆人最后也蹲在了地上,紧紧的注视这一切。
有那么一刻,顾熙玖想要伸手去抓方才黄莺儿剩下的点心,他想,那点心当中一定是有毒的,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本来就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就算是吃了那点心,反而也是一种解脱,于是他的双手,伸向了那散落了一地的毒物。
仆人似乎看出来了顾熙玖心中的想法,连忙将地上的点心放在了远处,顾熙玖有些哀求的看着仆人,那样子似乎是十分的期待他能够拿过来,毕竟被铁链困住的顾熙玖,怎样都触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