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彦霖帮她摆好姿势,眸色迷离,淡淡浅笑,低哑道:“《仙度瑞拉》,还记不记得?我就听你拉过一次,还是在学校琴房偶然撞见的!”
林芊画脸红得不可抑制。
而旁边的小提琴师却满脸的鼓励,挑眉,含笑不语。
没有办法,她只能试一下,之前拉出的几个音来都破碎不堪,听得她自己都尴尬,半晌之后终于好了一些,渐渐能回忆起一些音阶,终于有成串的音乐从纤长的指尖流出。
隔着一道玻璃门,那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
里面气氛温馨盎然,他们吃饭的桌上,一个浅紫色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嗡嗡震动着,却没有人接,那一道寒光直直地落在那个拉琴的女子身上,动也不动。
半晌,一道身影下车,墨镜后的眸子散发着冷光,走上台阶,推开了餐厅的门。
里面,《仙度瑞拉》的曲子正优雅飞扬。
整个餐厅的空气似乎都宛若音乐一般在轻盈流转,稀疏的几位客人此刻都抬眸凝视着前面那个正在专注拉琴的女子。
她身影纤长,连一身裙摆的颜色都透着清美柔软,眉眼之间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的神韵风情。
她身旁的男子静默而立,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手指,像是要将她认真拉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记住一般。
他们太过专注。
专注到没看见那一抹身影优雅靠近,戴着大大的墨镜,更看不出模样。
走到餐桌前的时候那个浅紫色的手机还在震动着,上面闪烁着清晰的“容商渊”三个字,一抹讥讽顺着嘴角浮现,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三个字。
嫉恨的酸涩,像是长了脚的小虫子,慢慢的,一点点爬上心脏。
涂着墨色豆蔻指甲油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某个键上。
一丝狰狞的猩红爬上苏芷柔的眼眸。
她薄唇抿着,宛若幽灵般出现在餐厅里。
墨色的指甲狠狠划着手机壳上的颜色,恨意灼灼。
可那手机质量真好,颜色这样划都划不掉,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她嘴角,勾起一抹放肆的冷笑
那清晰的“容商渊”三个字还在闪烁,她的手指轻轻移动到挂断键上,笑一下,接着猛然切断满意地看到手机不再闪了。
她唇边的笑意褪去,消除记录,将手机优雅地放回了原位。
那一曲《仙度瑞拉》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林芊画又开始频频拉错音,小脸因为太过认真而渗出细密的汗来。
旁边的小提琴师更加温柔起来,悉心指导着。
而池彦霖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凝视着她,仿佛她弹成什么样他都能够听得下去,有着贴心的包容。
餐桌前,一个纤细的身影撑住桌子,勾着笑看了看桌上的餐点,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乐曲结束。
整个餐厅都透着一股宁静,林芊画手指微颤,最后一个音拉完的时候舒了一口气。
小提琴师鼓掌,接着餐厅里面稀疏的一些客人也开始鼓掌,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林芊画小脸微红,轻轻鞠躬颔首,朝他们致意,感谢他们的包容。
池彦霖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轻轻拍拍她的背带她回到座位上。
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美好他也许只能在恍惚之间短暂拥有,所以哪怕轻拍的姿势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她会介意。
哪怕她有那么一点介意,他都不会逾矩。
走回去的时候轻声细语,不可避免地与一个人相撞,林芊画踉跄了一下,池彦霖下意识地护住,却见对方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池彦霖眸色冷了冷,目光疏离,将林芊画轻轻往这边揽了一下,开口道:“抱歉。”
那女子有着及腰的长发,透着一丝妖娆,冷笑一下便走了过去。
多少有些诡异的事。
林芊画并没有在意,只是浅笑一下,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池彦霖的手到座位处坐下,杯盘的位置也如之前一般,她并无杂念,只是继续跟他吃饭谈天。
“你几点的飞机,这样耗着还赶得上吗?”她轻声问道。
“十点,会有人来这边接我,”池彦霖淡淡道,深邃的眸抬起来看着她,“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吗?”
林芊画浅笑摇头:“冤枉,我只是怕你耽误了飞机,好心提醒你一下。”
池彦霖也跟着浅笑起来,静默不语。
他倒是真的希望耽误了飞机,可以动摇一下自己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下得并不容易,他怕只是她一句挽留他就会留下,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近一点,可以好好看着她过得怎么样。
可是近情则怯,近情则痛,不如不看,不如怀念。
杯盘已经有些冷,他吃不下,只是清眸如水地看着她,端起微冷的饭后咖啡来喝,是他喜欢的那种,不放糖的原味苦咖啡,相比他以后的日子都会如此难熬了。
只是这微冷的夜,似乎渐次变得燥热了起来。
“你呢?有门吗?”池彦霖深邃的眸子恍惚了一下,抬眸,浅笑问道。
林芊画一怔,清眸透出一丝不解。
“门,”池彦霖薄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眸色发亮,缓缓解释,“回去晚了的话他会不会担心?又或者是看到陌生的男人送你回去,会抓狂?”
林芊画小脸一红,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轻轻捧着果汁,浅笑:“你可不是陌生的男人。”
池彦霖笑了一下,回应道:“可越是熟悉就越是危险,他也懂的,不是吗?”
林芊画摇头:“他不会那么小气。”
“你了解?”
“不是很了解!”林芊画脸蛋红红的,浅笑道,“不过他了解我,我不会那么随便。”
池彦霖浅笑点点头:“你这是连我送你回去的权力都剥夺了。”
林芊画轻笑起来:“我没有,我车停在豆豆的幼儿园附近,我一会接了豆豆可以直接开车回家了,所以我不让你点酒啊,你也要坐飞机,小心点好。”
酒。
似乎这个词说出来就带了一丝微醺的醉意,池彦霖渐渐觉得不对劲,揉揉眉心,只觉得身体有一些不能支配,修长的手指张开了又攥紧,维持着一丝清醒。
可是抬眸,却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脸红得有些过头,拿手机翻着号码似乎有一丝急切。
“怎么了?”他低低问道,声音里骤然带了一丝沙哑,深邃的眸子也变了颜色。
林芊画摇摇头,只觉得夜色微醺,她有点发软,长长的睫毛颤着,下意识地想在通讯录里找容商渊的手机号,可她突然忘记存储的是什么名字了,翻得有些混乱。
“你吃饱了么?我们能不能走了?”她有一丝慌,轻声问他。
池彦霖只觉得有一点口干舌燥,将咖啡喝完,却并不想走。
这一走,就是分别了。
林芊画却敏感得察觉了不对劲,头晕晕的,四肢乏力,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小外套,接着探身过去晃他的肩:“彦霖?彦霖?”
男人健硕的肩膀被她晃得微动却没有丝毫的动弹,还在座位上。
林芊画秀眉轻轻蹙起,倾身俯首,继续叫道:“彦霖?”
一只有些发烫的手掌猛然覆盖上了她的手背,带着强劲的力道,攥得紧紧的,赫然是池彦霖的手覆盖了上来,眸子里带着一丝迷醉的猩红,半是清醒,半是恍惚。
林芊画宛若触电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却奈何他攥得紧,已经抽不回来了。
池彦霖低垂着眸,下意识地攥紧她的手,哑声道:“坐一下,再坐一下!”
林芊画心里的警鸣越来越明显,长长的睫毛剧烈颤了一下。
因为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要被抽走一般越来越少,人不可能瞬间就如此困乏,再说她之前精神还好好的她小脸苍白,不再理会他的固执,倾身去翻找他身上的手机。
“你的电话呢?在哪里?派了谁过来接你你告诉我一下,我帮你联系他!”她维持着清醒,蹙眉说道。
一双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池彦霖轻轻起身靠在座位上,只觉得身体的感官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能自持。
他根本没听清楚她的话,只感觉到了她突然之间亲昵起来的动作,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顶也充满了双眸,他捏她的手,快要把她的指骨都捏碎。
林芊画感觉到了疼。
“池彦霖,你放开我。”她声音变得清冷,轻声命令。
他眸色低垂,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捏着她的手依旧不放松,只是攥在掌心里面狠狠揉捏着,理智都已经失去。
“池彦霖,我让你放……”林芊画冷冽的话说到一半就一阵眩晕。
手“啪”得一下撑住了桌子,那冰凉的温度微微刺激了她的神经才没有让她瞬间昏厥过去。
她长长的睫毛艰难睁开,一手摸上自己的包,一手摸出手机来迅速拨打着号码。
拨了一次,里面接通了,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不是他。
她拨错了。
死死咬唇,林芊画强迫自己清醒,努力回忆容商渊的号码,却一个数字都想不起来了。
频频按错的键中,她越来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