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商渊已经不在了,就只有袁冰冰一个人在房间里守着林芊画。
池彦霖挪步过去,站在床头,凝视着林芊画的睡容。
袁冰冰忽然问:“池彦霖,你还喜欢她吗?”
池彦霖思绪晃了一瞬,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口。
似乎是怕他们说话的声音被林芊画察觉到,吵醒了她,又似乎,是因为那个答案,此刻不适时宜说出口。
袁冰冰又疑惑地问了一遍:“不喜欢了?”
池彦霖连忙启唇,“喜欢。”
袁冰冰也不多问了,心中已然有数。
气氛不约而同的沉默。
就这样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佣人送醒酒的蜂蜜水上来。
“我下去看看,怎么蜂蜜水还没弄好!”池彦霖低声说了一句,转身下楼。
袁冰冰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楼下的厨房里,橘色的灯光,静静地洒在笔挺高大的男人肩头。
容商渊脱了西装外套,内里一件枪灰色的衬衫。
他优雅地解开名贵精致的袖扣,挽起袖口,堆叠在线条结实流畅的臂弯处。
打开了冰箱,拿了盒没打开的牛奶出来,然后去柜子里找了个巴掌大的奶锅,放在电磁炉上。
剪开了牛奶盒,倒了进去。
池彦霖与袁冰冰看到这一幕,表情皆是一诧。
厨房门口的那名佣人连忙解释:“蜂蜜刚好吃光了,我也没找到,不过容少爷说,牛奶也可以解酒!”
池彦霖与袁冰冰不约而同地点头。
容商渊闻声转过头来,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看向池彦霖与袁冰冰时,脸色仍是冷淡。
很快他就回过头去,双臂支在大理石台面边沿,目光那望着一锅牛奶,出了一会儿的神。
一开始,有细小的气泡从锅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而后,层层带动一整锅牛奶,跟着沸腾起来。
像是火焰,要把什么吞噬掉,焚烧殆尽。
他拿来锅盖,盖上去。
喧嚣沸腾的声音便变得细不可闻。
牛奶很快就沸腾开了,容商渊拿了玻璃杯倒进去,看也没看池彦霖与袁冰冰,转身上楼,去了林芊画的卧室。
此时林芊画正睡得很熟。
一手搭在枕边,面颊还泛着红,光束勾勒出她温柔娴静的面容和五官。
她眼眸紧阖,长而卷翘的睫在眼底落下一层浅淡的影。
呼吸清浅而缓慢,是真的睡过去了。
牛奶还很烫,容商渊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坐到床边,垂着眼,静静凝视她。
略带凉意的指背抚过她眉眼,却又怕惊醒她似的,稍一触碰又收回手。
只那么看着她。
林芊画睡着了倒是很乖巧。
容商渊用掌心贴着她小巧尖俏的下颌,指腹抚摸了下她柔软的唇角。
床头一盏小灯亮得昏晦,灯光虚拢着他们。
容商渊敛低了眉,灯光下,眸色都柔和了不少。
池彦霖与袁冰冰站在门边,面面相觑一眼,说不出话。
池彦霖皱紧眉头看着容商渊和林芊画,忽然提了口气,转身撤步就离开了。
袁冰冰跟着追了出去。
照例还是袁冰冰开车,两个人却坐在车内一直没走。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袁冰冰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骂自己,干嘛要掺和他们的修罗场。
池彦霖手臂搭在车门边,抽着烟,眉头皱地很紧。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车里烟气缭绕……
“咳咳!”袁冰冰被呛的连连咳嗽。
池彦霖灭了烟,转过身去,抱歉道:“对不起,刚才多抽了几根。”
袁冰冰不悦地瞪他:“知道对不起,下次最好就别抽!”
呸呸呸!
她在说什么?怎么还有下次?
袁冰冰急忙改口:“没有下次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上你的车……”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会让你上我的车。”
若非林芊画,她跟池彦霖根本不会有交集。
池彦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突然出声:“你刚才问我,还喜不喜欢她?”
袁冰冰诧异地点头:“你刚不说了,你喜欢她吗?”
池彦霖落寞地一笑:“是啊,可是有什么用呢。”
袁冰冰:“……”
池彦霖薄唇牵出一抹凄凉的弧度:“她身边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
以前他只是隐隐地知道,今晚看见容商渊如此细心体贴地照顾林芊画。
池彦霖终于察觉,自己的出现有些多余。
是啊!
他们三人中,他似乎由始自终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袁冰冰看着他苦笑地表情,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为林芊画的闺蜜,她只希望自己的朋友幸福。
无论是容商渊还是池彦霖,只要他们真心对林芊画好,让她跟豆豆过得好,她就没有意见。
以前她总觉得池彦霖碍手碍脚,是林芊画跟容商渊之间的第三者。
现在才觉得,池彦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袁冰冰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
林芊画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往常她宿醉之后,基本上都要日晒杆头才会醒来。
而如今,她倒是像是睡了一觉自然醒过来了。
还记得自己昨晚去酒吧喝酒卖醉,池彦霖跟袁冰冰也过来一起陪她。
后来好像还是他们送她回家的。
只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林芊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
只听“轰隆”一声雷鸣声响。
窗外的瓢泼大雨直泻而下。
林芊画却被吓了一跳。
她颤了颤身子转过身来,更加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一个人影坐在暗处的阴影里。
林芊画定晴望去,确定是个男人。
她提着一口气,仔细辨认清楚。
霎时瞪大了双眼。
容商渊?!
此刻的他,正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容色冷峻疲倦。
目光却是柔和。
林芊画怔忪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昨晚她喝醉酒后送她回家的人是池彦霖跟袁冰冰?
他又是怎么出现的?
容商渊轻启薄唇:“我一直都在这里。”
林芊画再次一惊:“什么?”
容商渊也没有过多的解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盒牛奶,递到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