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沈千钧足足闯了八个红灯。
抵达港口的时候，车子竟然一边爆了胎也都没发现。
“沈队！”
负责打捞的小刘满脸歉意，“真的很对不起，明明你在举行婚礼，我还非要你过来，但这事儿实在是……”
而沈千钧只是冲他伸手，“头呢，给我看！”
“哦哦，在这！”
小刘赶紧从另一辆车里拎出个袋子。
“我猜应该是杀她的人故意要让她所有能体现身份的特征都消失，所以不是和尸块一样，在保险柜里泡成巨人观，而是把头颅直接放进一个铁笼子里，坠着石头沉海。”
“这样方便有鱼虾之类的把肉吃掉，只剩下白骨死无对证。”
“但是，百密一疏啊……”
看着沈千钧翻来覆去捧着头骨检查，小刘嘬了口烟，“对方根本想不到，这反而帮我们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她身份。”
我不由得苦笑。
是啊，那次受伤的时候，徐茉莉还在富二代那里当舔狗没被赶出来，也还没来找沈千钧。
自然不会知道。
“左下颌擦损，是七年前救你受的伤。”
“眉骨有裂，是九年前救人质的伤。”
“后颅打过骨水泥，是因为那次逃命中被车撞飞后做了开颅手术……”
“是她……”
“竟然真的是她……”
“怎么可能会是她……”
沈千钧没有接小刘的话，只是嘴里一直这样念叨着。
而他越念叨，手就越抖。
我嘲讽地笑了。
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我呢？
沈千钧，你不是最讲究把事实放在眼前吗？
可事到如今了，你宁愿怀疑自己的眼睛，也都还不愿意怀疑徐茉莉的谎话！
这时，他突然一个手不稳将我的头骨滚落到地上去。
“我去！”
还好小刘眼疾手快，一把给捞回来。
可沈千钧又是转身就走。
小刘抱着我的头，但是有点摸不着自己的头，“嘛去啊沈队，你车都爆胎了！”
“回队里，快点开！”
沈千钧又折返回来，直接钻进他车里。
“哦哦！”
见他神情凝重地近乎阴鸷，小刘也不敢再多问，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上车，一脚油门往警队里冲。
大厅值班的保安还奇怪，“沈队长，今天不是结婚吗？”
可沈千钧也不理，匆匆往解剖室走。
被冷冻保存了几天的尸块，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肿胀，但却更加丑陋可怖，像是超市大冰柜里已经冻了很多年没卖出去的那种僵尸肉。
小刘只好奇瞅了一眼，直接倒退好几步。
但沈千钧却直接捧起我的腰身部位。
被剖开的子宫还没来得及缝合，依旧还能看到那小小的胚胎。
已经结了霜。
但是，恶臭依旧。
可沈千钧却浑然不觉，就那么托着我的尸块一直看，眼神渐渐浮上悲切。
“这是我的孩子……”
“是南星流产后又盼了一年，总算才有的孩子……”
他的眼泪落下来，却丝毫融不掉胚胎上的冰霜。
就像我已经彻底看清了他一样。
而这时，他竟又低头在那胚胎上轻轻一吻，“孩子，你和妈妈当时一定很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