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9:撕心裂肺的痛
迷落将秀香抱进一处极其宽敞的庭院,一栋别致的洋房,富丽堂皇。
院落里到处飞舞着白色的蝴蝶和鸟儿,鸟儿还轻盈地哼着歌。
有一个喷水池,彩虹色的光茫从喷头上升,直到到达大约4米多的高空,才缓缓落下。
缓步走过彩虹喷泉,他们身上只有微微水波,一点也没有被淋湿。他抱着她时,手臂有些酸麻,但他喜欢这种原始的感觉,他并未察觉,口中的呢喃声如水流的声音,“你还记得彩虹水吗?那是我们一起开发的啊!”
“千千,我好想和你过隐居的生活,就做个普通的守护星公民,多好啊。可是,天不遂人愿……徒增烦恼,徒劳奈何啊。”迷落将秀香放在一间巨大的房间里。正凝神,突然,门口门廊上挂着的死气沉沉的银色风铃轻灵一动,继而缓缓被风吹动,悦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一颗星,从天空划过,它的光落下似乎正落在风铃上,这里的空气都甜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吸引了迷落的注意力。
此时,迷落院子里的“人”也都活动起来,自有许多带着翅膀的女子状迷你机器人飞来服务秀香。
而他征征不动,立在那,盯着摇动的风铃,想到了什么,情绪剧烈变化。他终于垂下眼帘,几行清泪被风吹散了,“原来,你真的不只是韩秀香啊。”
一秒不到,他扑到床边,轻轻握住秀香的手,眼泪簌簌而下,极力隐忍,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只颤抖地凑到她的唇边。
他的唇与她的唇,只一丝之隔,他急速的靠近,却想起来上次的伤害,生生顿在此处,许久,保持这个距离。直到他的泪水滴落到她脸上,他又甩手、一个瞬移,身体已在风铃处,手指触摸风铃的穗子,才感知那熟悉的味道和触感,知道,果然是千雪。
恍如隔世,他一声惨笑,“连你都认识她啊,我竟然不知道……”
茫茫生死相隔,他以为,岁月无声处,他那不为人知的心痛已经被消灭了,谁知……
又一个瞬移,他已在高处的亭台中,依靠着栏杆,身体在颤抖,不停的呼气,肩膀在震动,双手紧紧地扣住围栏。手上的青筋已要爆裂,他面部的表情更是窒息、惨淡。
迷落无法止住泪水,只觉热泪犹如泉水涌流,他一直在无声的啜泣,直到云也已经停住、风也已经静止,他忽而挺直后背,猛然展开手臂,对天嘶吼,“啊——”
啊——!
啊——!
啊——!
……
这一声震天响的长啸如山崩海分、地裂开、山滚动、风止息、星土沉寂、日头无光、月亮隐匿。
天下的水和空中的水汽都为之震动,大到江河湖泊、小到溪流、泉源、水汽,都微微颤抖,感到他的沉痛。
隐忍多年的等待,不断压抑的热情,沉吟多载的相思,不得舒展的渴望,心灵最深处的需求……计划一朝成就,是如此痛彻心扉——
他以为自己会开怀大笑,兴奋不已,他曾想过很多次,如果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到底会如何……但是,当一切发生,他竟然连一声笑都没有,反而痛心疾首地泪流如雨。
忍了太久,痛了太久,等了太久,苦了太久,甚至……装了太久——
他的憋闷,或许这守护星的天地知道,如今,旧事已过了……他的心真的都舒展了,他的遗憾也有了弥补的可能性,深情终于有了着落了。
这一声嘶力竭地呐喊,已将秀香叫醒,或者说,是千雪,她迷蒙中呢喃,“迷落哥哥?”
但视线还是很模糊,体力正在消失,她仍旧闭上了眼睛。
门外一个人影出现了,他正巧听到这声痛喊,霎时停住脚步,点了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脑海里回忆起迷落说过的话,“她说过,‘迷落哥哥,我给你留个印记,有个预兆,你要留心。当我的灵魂回来,风起铃动,永不停止,告诉你,我在这里。’迷落也认为,这是她们相守的约定,在这一世的人生中,她爱的是微生;但下一次重生,她将接纳他,成为他的妻子。”
但,这不过是迷落的猜测,难道,风起铃动了?
马特急跑几步,冲到了秀香所在的房间,看到那个摇曳如仙女、动听如百灵的风铃,它正在摇动,似乎,不会再停止。
1240:千雪重生
后来,还是马特将身上浑软无力的迷落扶到了他的房间,给他递过来食物、薄薄的毯子,夜间过来照看他几次。
一日就这样慌乱的过去,他才缓过神来,“真的是她吗?”
“真的,千真万确。”马特没再多说,他熟悉的那个迷落回来了,眼里有斗志、欲望、自信、高傲的迷落,震慑守护星的迷落——回来了。
他回来了。
“定于什么时候?”迷落微微闭着已经哭肿的眼睛,幽幽地微笑爬上嘴角。
“三天后。”马特还补充了一句,“你就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千雪,只属于你。但,地球那个男人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迷落嘴角笑容如曼妙的霓裳舞姿,“来了么,这不。进来吧,非语。”
一个清冷的眼神,如刀划过迷落的脸,“你,毁约了!”
“我说过,如果吴敏硕不能保护她,那么,我便不会再退让!”
“退一步海阔天空。”非语的眼神阴霾凝结,似黑暗天空大雨将至。
“我退无可退。”迷落轻轻咬唇,缓缓吐出这简单的几个字。
“忍一时风平浪静。”非语闭上眼睛。
“凭什么他不忍?”迷落睁开双眼,轻蔑一笑,“论时间,我认识秀香比他久。论渊源,我们也算是前世今生的缘分;论感情,我从未有过女友,也一生一世都是非千雪不可。”
“那又怎么样?你抢人家老婆,难道不是事实?秀香的手上,还有那枚婚戒呢,你难道还要废了她在地球的婚姻,再在守护星上娶她一次?难道你还要强取豪夺?你是这样的男人吗?你不止于此吧。”
迷落好像根本没听到非语的话似的,只说了两个字,“聒噪!”
就摆了摆手,非语感到身体的倒退,如风速般远离迷落那一袭白衣,“你要赶我走?!你重色轻友!”
迷落似用传音,声音悠远而清澈,却冷漠如同冰雪,“彼此、彼此。”
“你别冲动,她爱的是吴敏硕,不是你。你要做恶人吗?!”非语依然不放弃。
“再提那个名字,我这里就不再欢迎你。”这一次,迷落瞬移到了非语面前,用磐石般坚定不移的目光震慑得非语开不了口,他看得出来,迷落真的是认真的,这次,没人可以劝得了他了。
就算是原来的那个千雪在世,也是不能。
何况,秀香还是一张白纸,她对迷落,将会一无所知。
非语走了,他想,还是劝敏硕放弃吧。
“马特,独特属于千雪的记忆怎么办?”迷落转向秀香,轻柔一吻。
“额,这个可能会和重生的她,有些不太匹配吧。我想封存起来,毕竟那里面都是关于微生的,于你无益。”马特皱了皱眉,表示他其实还没想好。
“除了和我的记忆,把所有其他的,全毁了。和我的记忆,封存吧。”迷落摆了摆手,马特适时地退下了。
他径直去了客房,忍不住腹诽,“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迷落公子,只要是千雪的事,都没法狠心。这可是他的致命缺点……”
三天后,下午,手术即将开始。
秀香已深度昏迷,血液净化部分的手术程序已经开始,大约2个小时后,一滴美丽的红色血液终于被提取出来。秀香左臂的印记正灼灼生辉,熠熠有光,发出有史以来最美丽、最强烈、最炽热、最耀眼的光。
片刻后,光散尽,印记完全消失。
“万事俱备了,迷落公子,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可以慢慢等——”马特医生穿上手术服,缓缓进入全透明的纯净空间,只见秀香的脸微微笑了,迷落知道,一切就要开始。
在深夜11:55PM的时刻,她……睁开了眼睛。
“千雪?”迷落激动的站起来,看着那个缓缓睁开眼,一如孩子般的女人,她已换了容颜,如今她既不像千雪、也不完全像秀香,她好像是他们的融合体,比这两人都美丽很多。
“迷落哥哥,真的是你吗?”里面那个活泼美丽、神采奕奕的女子从玻璃门冲出来,使出全力抱着迷落,“我好想你,我一直在找到你。”
“马特!”迷落一边抱紧了秀香,一边指了指耳朵,马特通过传音告诉迷落,“出了点小状况,敏硕的记忆怎么都擦不掉。所以我让她以为,她一直在寻找你。”
迷落松开千雪,向着马特温柔一笑,算是认可,又热烈的吻着她的额头,说,“我这不是在这么,我永远也不会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千雪歪着头看着他,“你,好像比我印象中……老了很多呢。”
迷落开怀一笑,“你也长大了,千千,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迷落的话,让她脸颊润出桃花般颜色的晕彩。
他眼底含泪,心脏剧烈跳动,一时情不自禁,马特在面前,竟克制不住,热烈放肆地吻她,感受她如此稚嫩、纯真而纯洁的新身体给他带来的幸福,如海吞噬他的一切感官,他已经丧失了任何思考、决定的能力。
马特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房间的,他浑然不知,但,他知道自己吻了很久、很久,直到千雪睡着了,他才停止索取。
她刚手术完毕,还有些虚弱。
机器人医生将她安置在手术室里,进行术后康复的治疗。
迷落软绵绵的贴着手术室的透明玻璃,内心如春风吹拂大地。他才知道,这世界最美的感觉,原来如此。
为了这一刻,他与全世界作对,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