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无脸尸体不是王勇的话，那王勇现在在哪里？凶手为什么要对尸体移花接木？实际的无脸尸是另外一个城市的流浪汉，凶手为什么大费周章从外地弄一个流浪汉过来当替死鬼？”
“你这些问题问得很好，它们都可以成为我们日后案件调查的进展方向。在不延伸案件关系的情况下，目前的无脸尸案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王勇，另一个是流浪汉。王勇和流浪汉之间肯定存在联系，但关键是我们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他们联系起来的。相比二人，虽说王勇现在是死是活我们不能十分地肯定，但是王勇的社会信息资料更全面一些，能更好地开展调查，可以考虑优先从王勇这个点切入。在此之前，从你给我的资料之中我看到了你们对于王勇的调查，但是这些信息是容易调查到的，是大家可以轻而易举看得到的，我还是那句话，要从王勇身上重点调查那些我们看不到的线索，往往暗地里不为人知的信息能够告诉我们更多秘密。我相信，只要王勇那边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在流浪汉身上的迷雾也就能拨开一些了。”
“调查王勇，你有什么好的点子？”
“王勇既然是在他散步的时候不见了踪迹，那咱们可以在他开始消失的地点切身实地模拟一下当时的状况，看看会遇到什么。”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点子呢，你的这个想法，我早已经派人落实过了。紧挨王勇开始丢失视频监控的十字路口往西1公里的范围内，确实是个视频监控盲区，那里是一小片待改造的棚户区，人员结构复杂，流动性大，因此我们小组的同事与当地居委会的负责人对这附近的居民进行了详细的入户调查，我记得没错的话，调查差不多进行了两周，共调查了350多户，不到900人，这里的人与王勇都没有直接或者间接上的联系，在生活上跟王勇不存在交集，可以初步排除这部分人群中存在行凶者的可能。王勇消失在这个监控盲区，不代表一定是这附近的人所为，即使存在视频监控的范围，也会有监控死角。”
“王勇既然是在这里消失的，这里一定存在蛛丝马迹，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再去看看。”
赵言和杨铭开车来到了江夏路和辛亥东路十字路口以西的那片棚户区，这里的房子多以平房为主，这些房子不止是这片居民的住所，有不少人在房子内开起了小卖部、台球厅、药店、手机店、饭馆、烧烤点、摄影馆等等，在这个人流量不算大的区域内，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完全看不出这里马上就要拆迁改造了，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杨铭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再加上他心中急躁的情绪，完全不想再继续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调查，对于赵言来说，他没有急于投身调查中，他把自己想象成王勇，想着王勇在晚上散步的时候，走到这里会干一些什么，甚至是王勇的一次抬头看路灯，低头系鞋带，赵言都愿意去思考和模仿。赵言对这一片棚户区内的环境在认真地进行观察，慢慢地走过一条条街道与小巷，微笑地与当地的居民沟通着，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杨铭一点也看不出来赵言是来办案的，脸上多少都挂着一些失望和无奈。渐渐地，天色开始变红变暗，赵言和杨铭先在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准备吃个饭再继续调查。
“这是菜单，老杨，随便点，今天我请客，”赵言把菜单递给了杨铭，“吃完了咱们继续。”
“我说老赵，咱们今天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基层调查的，这不是你负责的街道片区，有其他的同志专门负责基层工作，你别忘了咱们是干嘛来了！”
“老杨，你看你，是不是又急了，就算是要数落我，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急成了一锅粥，如果不能尽快破掉案子，我们专案组的每个同事不仅会被现实狠狠地打脸，还会被领导质疑我们的工作能力，你不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你当然不用有压力，但我们的压力太重了。”
“先吃菜，这是刚上来的烤鱼，感觉应该不错，”赵言好像根本没有顾及杨铭在说什么，立马夹了一块烤鱼放到自己的嘴里，“老杨，你别说，这烤鱼还真不错，快尝尝。”
“吃什么吃，要吃饭就去大饭馆里吃，这破小店里面能有什么好吃的！”
“你看对面，”赵言用筷子轻轻指了下方向，“看看有什么发现。”
杨铭回过头去，仔细观察着对面。透过这个小酒馆的玻璃，可以直观地看到对面是个影楼，影楼的窗户都是落地式的，坐在这个小饭馆中就能把影楼一层内华丽的装修看得一清二楚。影楼的一层放置着很多人形模特，虽然影楼已经关门下班，模特身上没有了明艳的灯光，但是能模糊看到模特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物，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真人站在了那里，如果摸黑看过去可能还会被吓一跳。虽说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但是这个时候的人流量算的上是一天中最大的，在8点左右的这个时间段，周围商户生意的热度逐渐升高，人来人往，车辆络绎不绝，做生意的都知道，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趁着这段时间，能多赚一点就是一点，绝对不想浪费这些赚钱的机会，大家都在拼命赶时间工作，但是这个影楼就显得特立独行了，人流量多的时候，反倒是早早关门，就这一点，引起了赵言的注意。
“不就是个影楼嘛，有什么好看的。”杨铭看了一眼后，扭过头来，吃着烤鱼说道。
“老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这个影楼的老板，你会现在就关门下班吗？”
“你别说，下班回家的人多了起来之后，这周围还是挺热闹的，毕竟是夏天，晚上的生意也是很不错的，这样来看的话，影楼老板确实下班有些早，白白浪费了做生意的机会。但是，说不定人家临时有事，提前下班也是有可能的，老赵，你不会觉得这也有问题吧，你太敏感了吧。”
“老杨，在咱们白天调查的时候，这个影楼是最早进入我的视野的，这块区域马上就要拆迁改造了，周围做生意的老板不会愿意给自己的门店再精装修一遍，愿意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也不会过多在意门店的内部装修环境，但是这个影楼明显是新装修过的，这看起来不太正常。我问了周围的一些居民有关这个影楼的情况，影楼大概是今年2月底的时候开业的，可是据我的了解，早在今年1月份，这里的居民就被通知要在今年国庆节前全部搬迁完毕，这片区域要全面进入拆迁改造阶段，如果我是影楼老板，在明知这里不久之后就要拆迁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再开这个影楼的，更不会花重金装修这个影楼，但是这个影楼确实存在。不仅如此，在我跟周围居民聊天的时候，对这个影楼专门进行了了解，他们对影楼实际情况的熟悉程度都不相同，但是关于影楼的营业时间大家的说辞基本一致，这个影楼开门晚，关门早，基本上选择在了人流量不大的时间段营业，平时大家都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现在看来，这个影楼的老板好像是不大善于经营，除非他的思想有问题，否则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我可算明白了，你白天跟周围居民原来不是在闲聊啊，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这点我佩服你了。你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影楼现在的经营状况，一天两天还能说得过去，长期如此，那多少有点问题，这肯定需要咱们去了解下，说不定，还跟王勇的失踪有联系，果然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侦查办案还是要依靠群众的力量。”
“咱们警察的工作不就要依靠群众才能开展嘛，行了，能好好吃饭了吧，我可告诉你，直觉告诉我，这了这顿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可就没机会再吃大餐了，要做好心里准备啊，杨警官。”
“只要能破案，吃什么我都愿意！”
第二天一大早，赵言和杨铭就来影楼附近蹲点。二人盘查了影楼周围的状况，影楼处在东西向的街道上，在道路的南边。跟街对面不太一样，影楼这边没有什么门脸商铺，只有影楼一家在做生意，而且与周围的房屋没有直接的接触，是一个独栋的二楼。在影楼的附近的院子，原来的住户已经搬走了，现在都是没有人住的院子。院子大门紧锁，院内的杂草在肆无忌惮地生长，有些杂草已经延伸到了院墙外，这倒是给影楼添加了些艺术气息。
在上午将近11点时，二人终于等到一个骑单车的女人来影楼开门。赵言和杨铭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先观察了一番，开门的这个女人看着像是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短袖，搭配了条黄绿色的牛仔裤，背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双肩包。她进门之后，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开始打扫店面，扫地拖地，擦桌子，擦花瓶，清理模特上的灰尘……忙活了好一阵，终于休息下来了，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这都在赵言和杨铭的意料之中。看时间差不多了，赵言和杨铭决定进店里面看看。
赵言和杨铭走进店中，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铺面而来，这个香味赵言不会忘记，因为这个香味和他第一次见到周文鸿时房间内的香味一模一样，这引起了赵言对往事的无限回忆，更重要的是，这个香味让赵言心中紧张了起来。影楼的一楼面积不大，靠近门口的地方摆放了6个模特，前台直接对着门口，旁边摆放了一只半米高的花瓶，在前台的前面放置了两张接待客人的桌子，而前台的右边是通往影楼二楼的狭小楼梯。赵言环顾四周，总觉的这影楼少了点什么东西，但是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来。
“老板在吗？我们俩想拍一份证件照。”赵言问道。
“老板不在，我是这里的店员，我可以给二位拍证件照，二位先在这坐一下吧，”店员一边说一边热情地给他们俩端上了两杯热茶，“二位可以看下桌子上的样式本，选一下要拍哪一种款式的证件照。”
赵言和杨铭拿起了样式本，随意看了起来，样式本里面的种类还挺多的，生活照、母子照、全家福照、证件照等等，店员一直站在赵言和杨铭的中间，热情地讲解着业务，看的出来，服务态度很好，专业技能水平也不低，是一名称职的专业人员。赵言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来拍照的，在跟店员聊天的过程中，赵言逐渐在了解与影楼相关的更多信息。
“你业务很熟练啊，可你看起来很年轻，在这工作多久了？”赵言问道。
“您抬举我了，我是今年3月初来这里实习的，工作也没有多久，可能是因为我的大学专业和摄影有关，多少了解一点这里的业务，其实我并不是很厉害的。”店员谦虚地说道。
“你这太谦虚了，专业就是专业，没有必要这么谦虚。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实习的？”杨铭说道。
“我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店员回答道。
“见过老板吗？”赵言追问。
“当然见过了，老板是个好人，因为我家庭不太好，老板专门还给我涨了工资，可是这个影楼的客流量并不算大，收入不多，老板提高我的待遇，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老板跟我说他收下产业很多的，摄影是他的一个爱好，这才开了这家影楼，在他看来，影楼挣钱不挣钱无所谓。”店员回答道。
“给你涨了工资，一天要工作很久吧？”赵言继续问。
“也没有很久，老板说只要学校里没有课，就可以过来，我的课都在上午，上完课就过来了，等晚上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就关门回去了，也就是说下午六点多我就可以下班了，而且周六日也不用上班，这个实习对我真的很不错。”店员回答道。
“今天老板来了吗？我没有看到你老板。”赵言环视了一周问道。
“很不巧，要是二位早两天来，就能看到老板了。老板很少来店里，基本上一个月来一两次。”店员回答道。
“这样，我们改注意了，照证件就不照了，谢谢你的专业服务。”赵言给杨铭使了一个眼色。
“啊，对对，我们原来的证件照还能用，再说你这里的价格有点贵，下次再说吧。”杨铭补充道。
“好吧，没有关系，二位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