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十三号工厂
林夕、2025-03-10 16:444,304

   “敲门声每次都是三下,声音逐渐变响,这敲门声对我来说绝对是煎熬,我倒是希望他能痛快地推门进来,把我带出去,但依旧是那三下的敲门声。这样的敲门声差不多持续了几分钟,正当我睁大双眼等着下一次的敲门声时,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那道黑色的门缓缓地开了,明明之前很难打开的门,现在却徐徐地转动着。随着门慢慢地打开,一个站得十分笔直的人出现在门口,这个人应该是阿木,但是孙悟空面具不知所踪,他带着一个一半黑一半白的面具,没有任何图案,光秃秃的一个面具。躺在箱子上的于虹嘉,跪在地上的我,站在门口的阿木,就是这样的一幕,持续了很久,仿佛是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大家都定格在了那里。这样情况下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这是对未来的无知而感到的煎熬。如此煎熬的画面被一个沉闷的声音打破,‘走吧,该上路了。’,这是阿木的声音,我能分辨得出来,当然,也不用分辨,这里的活人,就只有我和阿木。他把我重新捆好,又把我提了起来,带我向工厂外的那个土坑走去。

   那时天空上的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了,只剩一块淡红色的晚霞藏在远处的大山之后。我在路上走的时候,远处灯光下的土堆逐渐清晰,这肯定是挖坑挖出来的土,看来我的坟墓离我不远了。走到那个土坑旁边,发现原来不止一个土坑,一共一大一小两个土坑,此时阿木一把把我推进那个小一点的土坑中,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用铁锹向我这个土坑中铲土,我挣扎的叫喊声被淹没在一锹一锹的泥土中。那时的我,有些认命了,我的人生注定是悲惨的,生活是悲惨的,被别人看成是异类,是疯子,是精神病,结局是悲惨的,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原因被活埋在这个大山中,无论我怎么样改变自己,到头来还是殁于这山中泥土,在别人的圈套中不清不白地死。我认命了,身体放松,等待这泥土没过我的身体,直到不能呼吸。

   可是,当我身体周围的土还没有完全盖住我的双臂时,工厂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阿木见状,扔下手中的铁锹,立马赶了过去。看到阿木已经离开,我从土坑中悄悄探出头,向工厂方向窥视他现在的位置,在这黑色的夜幕中,阿木的身影早已不见,我静听周围的声音,除了虫鸣、草动以及我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更响的声音。我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依旧没有发现人的踪迹,看来阿木暂时不会回来,机会来了,我逃跑的机会来了。我连滚带爬逃出土坑,我的双手双脚还在捆着,但是我顾及不了太多,要赶快先离开这里。我朝着远处的树林,抓紧向前连蹦带跳,但是由于太过着急了,中途摔倒了几次,每次摔倒的时候,我都在想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我不敢回头看,我要尽快争分夺秒地离开这里。当我进入树林中后,找到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我背过身去,费力地在这块石头上摩擦捆在我手上的绳子,可是绳子很结实,短时间没有把它弄断。一上一下地切割绳子,全身上下流着汗,内心在十分焦虑,这就是我在那个时候的状态。在石头上摩擦绳子的时候,我回头看着我跑来的地方,那里的灯光变得越来越耀眼,不错的是,我依旧没有看到阿木的身影,没有人看到我跑出来,趁阿木发现我之前,我要赶快离开这里。

   在此之前,汽车的鸣笛声时常能传到我的耳中,这个工厂附近,应该有公路,找机会搭个车,能进到城里,就没输什么问题了。汗水浸透了我的全身,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双手解放了,囫囵解开了拖累全身的绳子,赶快去寻找逃生之路。在树林中蹒跚前行了很久,在我极度疲乏的时候,又一次清晰地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那时热血瞬间充满全身,迅速向鸣笛之处奔跑。不一会我就跑出了树林,可是前面没有路了,我向前探看,才发现原来我爬到了一座小山上,小山的前面就是一条公路,好在小山不高,能爬下去,正当我准备往下爬的时候,远处的车灯照到了我的眼角,是一前一后的两辆货车。这两辆车徐徐朝我的方向开来,等到车离我不远的时候,我大胆一跃,跳到其中一辆车的后挂上,还好后挂上拉的沙子,我也算是安全降落。搭车进入市里后,我就找到了你们,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郭晓楠把自己的经历比较完整地回忆了一遍,回忆自己不想回忆起的事情,而且又是比较惊悚的事情,很不容易,消耗掉了太多的精力。在跟赵言和阅岐说完整个事件的发展之后,郭晓楠在公安局里睡着了,这可能是他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再也不用害怕有人会害他,再也不用伪装自己的情绪,踏踏实实地做一回自己。

   可是,赵言和阅岐没有休息,他们在反复整理跟郭晓楠的对话,找出其中的关键信息。在郭晓楠的叙述中,首先提到了于虹嘉,根据赵言他们掌握的线索,于虹嘉一个月之后就已经在酒店内失踪了,有图像记录的线索只能追溯到一个月之前,虽说之后还有其他有关于虹嘉的社会信息,但不能直接证明这就是于虹嘉本人,可是郭晓楠说自己亲眼见到了于虹嘉,这样关于于虹嘉的线索链就不能形成闭环,更让人奇怪的是,于虹嘉竟然用自焚的方式自杀,死了,原因是因为郭晓楠的猥亵,无论郭晓楠有没有真正实施对于虹嘉的猥亵,在她被猥亵后,都有勇气自杀,没有勇气找到公安机关,这显然不合常规思维,于虹嘉的失踪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可能是系列犯罪案件中的一件。再者,关于于虹嘉的神秘前男友与现男友,具体身份目前没有信息可循,根据郭晓楠的描述来说,于虹嘉的前男友对他的信息很了解,表面是让郭晓楠帮他的忙,但是很显然郭晓楠不应该是他的最佳帮手,选择郭晓楠去帮他办事,本身就充满疑问,况且,郭晓楠后来被绑架这是事实,肯定跟这个人拖不了干系,这么看来,于虹嘉的现男友很有可能与前男友是同一个人,如果郭晓楠的叙述真实度比较高的话,郭晓楠肯定是馅身于一个被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之中,但是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暂时还没有线索与证据支撑。到现在为止,两起失踪案之间有了关联,再结合之前的河边女尸案,不排除连环犯罪的可能。

   在郭晓楠失踪案的分析中,阅岐发现了一个细节,在郭晓楠要被阿木活埋的时候,阿木是提前准备了两个土坑的,郭晓楠占掉一个,另一个土坑是给谁准备的呢,毫无疑问,这就是为于虹嘉的尸体准备的,阿木目的是让郭晓楠给于虹嘉陪葬,因此于虹嘉的尸体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那个土坑之中。赵言对此还是有一定的怀疑的,如果阿木发现郭晓楠逃跑了,肯定会想到郭晓楠会把这里的信息泄露出去,这个时候如果再把于虹嘉埋在三十三号工厂,肯定会被人发现,惹祸上身,于虹嘉很有可能不在那里了,不过,赵言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顺着这个侦查方向找找线索。二人一致同意去三十三号工厂寻找于虹嘉尸体的下落,废话不多说,他们俩立马查阅W市附近工厂的相关资料。二人忙碌的身影在天空由亮转黑,由暗转明过程中不断闪烁,赵言和阅岐在公安局又忙了一个通宵,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赵言和阅岐二人找到了有关三十三号工厂的信息,三十三号工厂在W市的郊区,由于经营情况不佳,工厂已经荒废快一年了,早已经没有了生产活动。在有了工厂的地址信息后,赵言和阅岐都特别高兴,案情有了进展,本来昏昏沉沉的头脑也立马被唤醒,干劲十足,原计划说今天是要休息一下的,现在二人决定不休息了,立马前往三十三号工厂。赵言和阅岐按照资料中的地址,顺着林间小路,驱车来到了三十三号工厂。二人下车之后,没走几步,就发现了那块用蓝色油漆写的“三十三号工厂”的牌子,这和郭晓楠之前的描述相同,看来郭晓楠口中说的工厂就是这个。

   “看来就是这里了,走,咱们进去看看。”赵言说完便向工厂走去。

   “小心,如果那个阿木还在里面,他的攻击性不低的,要是他觉得不对劲,咱们可能会遇到危险,我脑子还是不太够用,现在才想到这个情况,咱们俩应该带上枪的。”阅岐一把拉住赵言说道。

   “闫警官,你胆子太小了吧,一个只会欺负孩子的小毛贼,收拾他我还需要枪吗,真遇到什么情况,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放心吧。如果你不放心,那你就在外面寻找于虹嘉尸体的位置,我去工厂里面看看有什么发现。记住,害怕的时候记得喊我名字,我会及时出现保护你的,哈哈!”

   “别乱开玩笑,阿木是具体一定攻击性的,小心为上,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工厂去探探情况吧!”

   “闫警官,我可没有小瞧这个叫阿木的人,但是我们是职业的刑侦警察,警校学的东西可还没有还给老师和教官,我一个人能行的,我看你就在外面寻找郭晓楠说的土坑吧,如果真的发现了于虹嘉的尸体,刘队一定会改变对咱们的看法,把这个连环犯罪案交给咱们去办的。”

   阅岐说不过赵言,虽说很担心赵言的安全,可是看到赵言执意要独自去工厂一探究竟,也不好再劝说他。赵言和阅岐兵分两路,赵言去工厂中寻找线索,阅岐在工厂外寻找于虹嘉的尸体。赵言向工厂走去的时候不停地观察周围的状况,小心注意着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进入工厂后,环视四周,突然,他被前面一道黑色的门吸引了目光,这不就是郭晓楠说的那道门吗,赵言立马向前疾行,想看看这道门的背后到底有什么。赵言走到门前,立即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仔细听门内有什么动静,大约沉默了20秒,黑色的门内没有什么动静,赵言准备进入这个房间继续侦查,他正要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门居然自己缓缓地转动起来,慢慢地打开了,赵言向房间内望去,屋内很暗,帘布把窗户紧紧地遮住,进入到房间内的光线不多,不过,赵言还是隐约地看到屋子的中间放着什么,他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发现那是一块红色的布子,布子下还有两个箱子,他慢慢地向前走去,当逐渐走近的时候,那块红色的布子呈现了清晰的人形,这显然有个人被遮盖在了下面。看到这里,赵言紧张地吞起了口水,因为这和郭晓楠的描述十分接近,那红布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于虹嘉。赵言伸出了颤抖的左手,想要看看布子下面到底是什么,当他的手抓到了布子之后,突然用力地将布子掀起来,结果发现布子下面只有箱子,什么也没有。这让赵言感到十分奇怪,不应该啊,应该是有个人在布子下面的,赵言用手摸上去,确实箱子上没有什么。“别害怕,赵言,”赵言自然自语道,“咱们是唯物主义者,咱们是正义的化身,肯定是我看错了,哪里有什么人,就是一块布和两个箱子而已,没有什么。”

   正当赵言准备给现场拍照的时候,门骤然地关了起来,屋内一下子变得寒气逼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把人吹得刺骨得疼。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赵言的肩上,赵言一转身,看到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女人,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这个人面色青白,鼻子内陷,双唇发紫,完美地诠释了死气沉沉四个字,突然,这个人伸出了自己的黑色舌头,一直伸到了地上,散发出阵阵恶臭。见到这一幕,赵言被吓得灵魂出窍,控制不住地喊叫起来,立马向后退去,结果他的身后也有一个这样的人,不过是个男人,这时,从屋内的四面八方,来了不少这样的长舌怪类,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都伸着长长的黑色舌头,一步步向赵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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