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功德超市开了后，因为不需要银钱就可以买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所以生意特别的好。个别吃不上饭、买不起药的穷苦人家，遇到紧急情况时，也会在那里得到续命的机会。
这日，功德超市外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在功德超市外转了转，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最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功德超市，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以功德作为银钱交易，还有没有王法！”这样说着，道士已经开始凌空画起符来。
正坐在收银台附近摇椅上晒太阳的云氏神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常气息。
祂微微睁眼看向超市外面。
在看到那凌空画符的道士后，很随意的用右手捏了个诀打了出去。
道士好容易才画好的符立刻碎了。
道士惊骇的看向超市里面，他是景国道门排名前十的安道同，平日里走遍天下鲜有敌手，可今日，自己最拿手的凌空画符居然被超市里面的人轻松打断。
他心里不服。
加上本能认为功德超市用功德代替银钱的交易是不道德且欺骗大众的行为，便杀气腾腾的准备冲进去。
谁知才冲到门口，就被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挡住了。
年轻男子个子很高。
五官看起来很是庄重肃穆。
该年轻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挑了挑眉道：“我是这家超市的管事司蕴——这里不欢迎找事的顾客，所以请离开吧，别找不自在！”
“我乃道门的清一门的安道同，你知道这个什么功德超市，是用什么东西做交易的吗？”道士气呼呼的问被云氏神附体的司蕴。
司蕴淡淡的道：“来超市的顾客十有八九都知道这里是用自身功德做交易的——”
说话间祂随手指了指超市左边的告示，告示上，写的是功德超市需要人们以自身功德做交易。进功德超市选东西的人，平日里需要多做善事积累功德，免得功德消耗完累及自身。
叫安道同的道士被噎了下。
他没想到功德超市居然把功德如此堂而皇之的放在交易环节重要一环上。
他有些不满的道：“你知道功德对于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余生趋吉避凶，意味着未来能投个好胎……”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继续淡淡的道。
“既然知道，那还拿功德当银钱买东西？”
被和云氏神附身的司蕴不以为然的道：“怎么就不能当银钱买东西了？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谁也没坏谁的事，谁也没碍着谁。而且这里的东西便宜的很，一个牙刷三点功德，出门随便扶个倒地的老奶奶就赚回来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叫安道同的道士气得胡子都起来了。
云氏神却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下去了，直接道：“进来做交易，我们欢迎。如果进来闹事，希望你能做好承担破坏交易后果的准备！”
叫安道同的道士气坏了。
立刻拔出了身上的桃木剑。
被司蕴附身的云氏神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也没见用力，桃木剑剑身就出现了数道裂痕。
道士：“……”
他做了这么多年道士，见过桃木剑被手指头夹断成两截的，却没见过桃木剑剑身被手指头夹出好几道裂缝的。
他惊诧的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内心忐忑的道：“请问你是哪一门的？”
“云氏神。”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淡淡的道。
叫安道同的道士不再说话了。
虽说道门和氏神一脉是竞争关系。
但云氏神毕竟是景国的国运神，可以这么说，没有云氏神，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今日的景国。
所以，在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亮出云氏神的门头后，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的意思，而是敛去周身脾气进入了超市。
他进去后，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打了个哈欠也要进去，谁知还没转身呢，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我不记得你会术法啊……”
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
是云在溪。
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默默地转过了身，看着身后路面上一脸疑惑的云在溪道：“小时候就会，后来长大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超出凡人能力范围外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显露出来——今日也是第一次。”
云在溪也没深究，而是道声‘不错’后准备朝里进。
她今日在宫里闲着没事，所以来皇城新开的超市看下，谁知才来就看到司蕴用两根手指夹断那个道士桃木剑的一幕，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便随口一问。
被司蕴附身的云氏神见她径自进去，想说些什么增进感情，可因为没有什么经验，只有沉默的走在她附近。
云在溪从食品区走到饮料区，从饮料区走到食品区又走到日用品区。
经过电动车区域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神。
站在她附近的云氏神看到这一幕，也想起云在溪在古宅区域教自己学骑电动车的事。
想到当初自己和云在溪心里还没什么芥蒂，可现在居然见面装不识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玉珏的那句问话。
但祂很清楚玉珏没什么恶意，相反，玉珏的话使祂和云在溪都意识到了祂们仓促确定感情的弊端，祂们现在的分开和避嫌，其实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想搞明白自己的心。
可如何才能搞明白自己的心呢？
祂很迷茫。
相信云在溪也很迷茫。
云在溪转了一圈后路过书籍区，书籍区站着那个叫安道同的道士。
安道同正脸色难看的翻着书架上的书，看着看着，嘴里还骂骂咧咧几句。
“道长在骂什么呢？”云在溪一脸好奇的走了过去。
安道同回头见是一个小姑娘，便把书丢开道：“你看看这书上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说功德超市的书可以帮氏神吸引信徒，所以特意过来看一下。可你看看这都把那些氏神写成什么了？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却学着凡人谈恋爱。谈就算了，还动不动就为爱黑化毁天灭地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可读者都好这一口啊，市场就是这样子的嘛——”云在溪道。
“可用这种手段招揽来的信徒祂们不膈应吗？”
“命都快没了，有什么好膈应的！”云在溪不以为然。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还易子而食呢！
氏神快要成为被灭杀的氏神的时候，当当无脑言情小说里的主角招揽下信徒有毛病吗？没毛病！
云在溪的话使安道同猛然想起氏神信徒流失严重会成为邪神的事，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良久，叹气道：“这些氏神，不是天地万物孕育出来的神灵。是人为用邪术制造出来的，说起来，也是一群可怜人啊！”
“氏神确实不容易，”云在溪还没来得及开口，书架右侧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道：“但我觉得不要用‘可怜’两个字形容祂们！没有谁希望被自己被别人说‘可怜’！尤其是氏神！虽然祂们的诞生确实身不由己确实惨烈，但是，祂们也确实是景国历史上最早的神明！”
云在溪和安道同听了后皆转过头去，然后见货架那里探出个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俏皮的冲安道同吐了吐舌头道：“氏神比你们道门最先出来，是你们的前辈。你们凭什么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怜’祂们？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祂们不容你们出现，你觉得，现在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吗？”
牙尖嘴利啊！
见安道同吃瘪，云在溪当即用赞许的目光看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挑了一本书准备离开，临离开前看着安道同道：“你应该庆幸今日没有指名道姓说哪位氏神的不是，不然，如果你说到不该说的氏神，我定会让你知道在景国哪一门才是老大！”
说完，在云在溪和被云氏神附身的司蕴赞许的目光中朝手工区走去。
安道同对着她的背影打量许久，才出声嘀咕道：“这小姑娘说话这么狂，是哪门的千金吗？”
在道士发出如此疑惑的时候，云氏神已经对着那小姑娘的背影溯源起来，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
这个世界上，还有神明溯源不了的凡人？
怕不是个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