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眼神微微变了变，仍默不作声。
“也是，兰冰雨对你恩重如山，连能号令整个圣地的焚月玉都赠与你，你肯定不忍做对不起她的事。”
段峰贤干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多出一抹冷峻之色。
“但有些事，我认为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这数月来，苏掌教用尽了自己手中所有天才地宝，使我皎月宗的弟子们全都修为大涨，并且日夜秘密苦修，做好战斗的准备。”
“待到兰冰雨飞升天界，焚月圣地必乱。”
“苏掌教的意思非常明确——如果届时你返回圣地，手执焚月玉号令所有弟子，那我们皎月宗都当站在你的背后拥护你。”
“但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回去，由晏半芳或是贺青堂接替宗主之位，苏掌教绝不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们。”
“皎月宗与花清阁当初的恩怨，也时候做出个了断。”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执法堂弟子们的声音：“方才有一个外人，趁守卫不注意混入阁内。”
“给我搜，一定要抓住这个来历不明之徒！”
听闻此话，段峰贤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方洲的肩膀。
“方师弟，兰冰雨固然对你有着天高地厚之恩，但她越是如此，她的那些弟子便对你越是不服。”
“距离她渡劫飞升之日，恐怕最多不超过五天，你还应早做决断。”
说罢，段峰贤纵身一跃跃上墙头，随即又轻盈跳到一颗树梢之上，毫无声响潇洒离开。
方洲站在庭院内，四周呼啸的冷风从耳边席卷而过，使得他内心也不由随之变得冷若冰霜。
“方洲，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站在院里？”
秦诗雪从身后走来，宽慰道，“天凉了，快回屋睡吧。”
回到房间，方洲躺在床上，两眼愣愣望着屋顶天花板。
由于心乱如麻，思绪翻涌，使得他整整一夜都未能顺利入眠。
身为焚月女帝的兰冰雨，对他究竟是报着何种感情？
是看出他身上蕴藏着的无穷潜力，打算日后庇佑焚月圣地的利用？
还是如先前深灵子所说，馈赠焚月玉的背后，暗藏着某种情愫……
如若是前者，方洲并无意插手此事。
兰冰雨的心意，只是希望焚月圣地强大昌盛，此外并不在乎谁为宗主。
像苏灵月那般胸怀城府、富有权谋的精明女人来接替大位，比起优柔寡断的晏半芳，以及不谙世事的贺青堂，都要更加合适。
但如若是后者，兰冰雨对他芳心暗许。
那他便……不能辜负这个女人的托付！
“小子，何必翻来覆去的，弄得自己这么痛苦。”
魔主咧嘴笑道，“随心所动，随念而行，想怎么做只管去做便是。”
“有老子支持你，怕个毛！”
一夜的光景过去，眨眼间黎明破晓。
方洲从床上起来，沐浴着窗外阳光，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方洲哥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陆小婉打着哈欠，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见方洲正在收拾行李，她瞬间愣住：“方洲哥哥，你……是要走吗？”
“嗯，焚月圣地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一看。”
方洲点了点头，淡笑着说道：“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行，你不能走！”
陆小婉急忙上前按住了他的手，焦急道：“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方洲面露疑惑，笑着打趣道：“我已经在天机阁住了将近四个月，天天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你没看腻我，我都快看腻你了。”
“不，总而言之，你就是不能走！”
陆小婉拉着方洲的手，执拗地说道：“至少，你要在天机阁再留三天！”
“三天……”
方洲皱着眉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
陆小婉低着头，明显心急如焚，却又有难言之隐，而不能如实相告。
“算了，不想说便不说。”
方洲心中略一思忖，叹气点了点头：“听你的，再留三天。”
按照段峰贤所说，兰冰雨距离渡劫飞升还有五天左右的光景。
自己在天机阁多留三日，回去的路程花费两日，应该正好可以赶上。
“谢谢方洲哥哥。”
陆小婉感激地点了点头，“那个……你快去吃早饭吧，我给你煮了粥。”
“好，多谢。”
方洲点了点头，伸着懒腰走出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陆小婉脸上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
两日过后，夜半子时。
天机阁内最优秀的八十一名精英推衍师，齐聚悟天塔内。
阁主乾阳子端坐正中阵眼，其余所有人皆呈现阴阳八卦的方位而坐。
玄清子居于正东，坐镇乾、坤两宫。
黎涯子居于正南，坐镇震、巽两宫。
黑白子端坐正西，坐镇坎、离两宫。
深灵子坐于正北，坐镇艮、兑两宫。
所有人都满脸紧张，屏气凝神。
自天机阁诞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聚集全阁精英，布九阴九阳大阵。
“时候差不多了。”
乾阳子盘膝而坐，抬头仰望着夜幕天际之上，浑如玉盘的皎洁圆月。
“满月当空，人无匿踪。”
在月亮上升到天际正中的一刹那，乾阳子双目圆瞪，振声喝道，“九阴九阳，布阵！”
“遵命！”
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在一瞬之间皆祭出各自最强的推衍秘法。
乾阳子祭出《七云延息法》，玄清子祭出《元神开天诀》。
黎涯子祭出《千变万化功》，黑白子祭出《左右对弈术》。
再加上深灵子的《太上忘情篇》。
数道灵力迸涌而出，化作雪白的光束，于地面缓缓相连，合纵连横，呈九宫阴阳八卦的方位。
整座天机阁，都被一股磅礴的威压所笼罩。
此时此刻，方洲刚巩固一遍整套天神八荒功，精疲力尽正在熟睡之中。
意识海中的天机子却猛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浓浓的兴味。
“九阴九阳大阵？这东西可有些年头了。”
随即，他双手缓缓掐指，口中默念法诀，低声喃喃自语。
“让老夫看一看，尔等这些后辈推衍师，究竟有几分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