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是我，方洲。”
方洲轻拍深灵子的背安抚她的情绪，轻声道，“你的姐夫哥。”
“姐……夫哥？”
深灵子两眼空洞无神，怔了许久，眼角簌簌流下两道清泪。
“方先生，真没想到，我竟还能活着见到你……”
说着，深灵子似乎是又想起恐怖的回忆，浑身剧烈颤抖不停，不顾一切紧紧抱住方洲，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咳咳，总掌教……”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李柔脸色有些古怪，尴尬地轻轻咳嗽一声。
“咳嗽什么，你不要多想。”
方洲满脸苦笑道，“这位深灵长老不是外人，是冰雨的亲师妹。”
“噢，原来是宗主的师妹……”
李柔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刚放下心来，随即便意识到不对，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宗主的师妹……也就是方洲的小姨子？
方大掌教，你和你的小姨子这般亲密，真不怕我回去告诉宗主么……
方洲用了许久，才好歹让深灵子的情绪稳定下来，沉声问道，“深灵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机阁……究竟是被什么人屠戮成这番惨状？”
深灵子脸色苍白，显然根本不愿想起那段回忆，但奈何却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即便她想忘却都做不到。
“那个人好可怕，他将所有人都杀了……”
“那个人？”
方洲微微皱起眉头，“你所说的，是谁？”
“不，不知道，直到天机阁被毁灭，我们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深灵子默然许久，嘶哑开口道，“那个男人身穿一袭白袍，一头长发及腰，戴着一副无常鬼般的面具，言谈举止像女人一样阴柔。”
听闻完深灵子所说的样貌，方洲心里默默模拟起来，与自己印象里所见过的任何敌人都并不符合。
然而，意识海中的神帝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些许，“身穿白袍。举止阴柔，戴着无常面具……”
“难道……是那个人？”
“哪个人？”
方洲顿时心中一阵气愤，怎么今日你们都这么喜欢卖关子。
然而，神帝似乎是还不能确定，所以闭上眼睛并未说话。
深灵子继续说道，“当初方先生离开之后，我们天机阁便全力支撑乾阳阁主闭关修行，引导天劫降临之事。”
“但是，三天之前，在乾阳长老即将渡劫飞升的前夕，那个白袍怪人却突然从天而降，自称天道使者莅临于此。”
“乾阳长老不敢怠慢，急忙将那人安置在阁中，每日奉若上宾，盛情款待，但想要询问他来此之意，他却闭口不说。”
“由于此人的身份太过神秘，乾阳长老便决定像当初对方先生那样，集结全阁之力，布下九阴九阳大阵推衍天机，想要卜算出那个白袍怪人的身份和来历。”
说到这，深灵子似乎是感受到一股贯彻骨髓的寒意，忍不住双臂环胸紧紧抱住自己。
“但谁也没想到，在我们做着布阵准备之际，那名白袍怪人却突然闯入悟天塔，直接将阵眼破坏，一招便摧毁了悟天塔。”
“我双腿尽断身负重伤，虽意识仍然清醒，却根本无法行动，便被埋在废墟之中，亲眼目睹了全程。”
“那个家伙，竟然凭一己之力，杀死了我们天机阁上万弟子，包括乾阳阁主，玄清师兄他们，都被残忍地杀害……”
听到这，方洲心中倏然一沉，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偌大的天机阁，竟然是被一个人给屠戮血洗。
天机阁虽并专精于钻研推衍之法，而非武道圣地，但阁中上万弟子，都拥有着破灵、碎道境的修为。
这其中，还包括乾阳子这个即将迎来渡劫的化龙境高手，以及玄清子、黎涯子等一众魂桥强者……
能凭一己之力，将他们悉数灭杀，其修为少说也在红尘境巅峰。
甚至，有可能已然步入万劫境……
方洲沉声问道：“深灵子，那你是否记得，那人在血洗天机阁之际，使用的是什么法器，亦或是何种功法？”
“那个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对付我们天机阁的长老和弟子们，就如同虎荡羊群一般，没有使用任何法器。”
深灵子摇了摇头，默然回忆半晌，嘶哑道，“但是，他杀人的方式，有些古怪。”
“那个家伙几乎每杀死一人，都要将死尸剖开，或割断头颅，或开膛破肚，张口吸走几片白色羽毛状的东西，手段极为血腥残忍。”
“正因如此，在废墟之中目睹了全程之后，我的心神几乎被吓得失常错乱，当场便昏厥过去……”
“我知道了！”
神帝忽然瞪大眼睛，沉声道，“就是那家伙，绝不会有错！”
“你到底想不想说？”
魔主、神匠等众人都被神帝这处处卖关子搞得有些不耐烦，随口问道。
神帝却没有半点轻松笑意，两眼微微眯起，沉声道，“血洗天机阁的那名阴柔男子，定是天之祖巫，天吴！”
“啥？”
听闻此话，其余几大人格全都一震，方洲也瞬间愣住。
原本他以为离开化外之地，重返苍梧大陆后，能暂时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有一祖巫便找上门来，并且单单出场便如此血腥。
“这么说来……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天机阁被屠戮血洗，败亡覆灭？”
方洲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面露愧疚自责之色，紧紧攥住双拳。
就在刚刚一刹之间，他原本一直坚定不移的内心，忽然产生了动摇。
当初，若非自己前往洪荒海峡，便不可能招惹来海之祖巫帝江，使得北海龙殿被毁于一旦。
后来合并幽冥裂缝之际，又是他引来了毒之祖巫奢比尸，导致原本简单周全的计划变成一场悲壮惨烈的大战，各个部落七成的战士命丧黄泉。
现如今，又是自己引来了天之祖巫天吴，使得绵延数万载的天机阁全阁被屠。
或许……某种意义上，他才是给这个世界带来祸乱和灾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