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两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映入眼帘。萧云珏勉力搀扶着面色潮红的萧凌霄，急切道：「母后，父皇中毒了，还请施救！」雨水自砖缝间肆意流淌。我的目光落在萧凌霄身上。我默然审视着他。他仅着一件单衣，湿透的衣衫紧贴身躯，白皙的颈项沾着雨珠，乌黑长发散乱披肩，面上红晕如三月桃花般艳丽。
萧凌霄微睁迷蒙双眼，向萧云珏摇头。虚弱道：「云珏，不必劳烦你母后，任朕自生自灭便是。」
萧凌霄此刻模样，我曾见过。是南疆的情毒。
我们初次欢好之日，他亦是如此。我让开一条道，淡声道：「既是回春堂的病患，便请进吧。」
萧凌霄和萧云珏殿下俱是一愣。我轻声道：「为何？莫非不信我的医术？」萧凌霄垂眸，声音低沉而艰涩：「柳语烟，朕所中的是……春药……」
我似笑非笑问：「你欲我如何救你？」
10.
他以为，我会为他豁出性命吗？
那个旖旎的良宵，是我苦难的源头。
萧凌霄目光幽深，眼中暗藏不轨之意。
我冷冷一笑：「公子莫非以为，民妇要舍身相救？」「此乃医馆，非是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只迎病患，不接恩客。」我命萧云珏去煎药。
系统在我心中不断低语：【你当真要为他解毒？】
「未曾想过。他自取其咎，自当承受，何必糟蹋我的药材。」
【那你令萧云珏煎药？】
「今日剩下的药渣，聊作他用，还能讨他们些许银钱。」
我抬眼，只见萧云珏捧着药碗，疾步而来。
他袒露的手臂上有一道赤红的烫痕。他神色喜悦，将药呈于我前，道：「母后，儿臣煎好药了！」
我瞥见他手上的烫痕，移开目光。
我不怜惜。诚然如此。
我曾在萧云珏遭妖兽所伤时，为他细心敷药。却换来一句：「令人作呕，勿要碰我！」
我取来门边的油纸伞，撑开。回首道：「那便送与你父子吧，这间偏房容你们暂住一宿，明日便请离去。」
萧云珏面上笑意消散。他垂首，语带失落：「母后，你是否厌弃儿臣？觉得儿臣太过烦扰？」儿臣自幼失生母，见着你，恍如见到生母。」
「母后，你可愿做儿臣的母后？」
我轻抚萧云珏额头。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轻声道：「你这孩子，何故如此糊涂？若想要母后，让你父皇再纳一位便是。」
他怔住了，昔日积郁的委屈与怒火一并迸发。「儿臣只要你！你本就是我……」
那紧闭的房门，骤然洞开：「放肆！」
萧凌霄厉声喝止萧云珏，满目歉然地看向我：
「姑娘，恕罪，深夜叨扰，扰了你的清梦。」「云珏他，失去生母后，性情愈发乖戾，是朕失于教导……」他话音渐弱。须臾，便虚弱地倒地，难耐地喘息着。
我冷眼旁观，并无扶助之意。只对萧云珏道：「那碗药汤，莫忘喂你父亲服下。」我撑伞离开，不顾身后的目光，踏入绵绵细雨中。萧云珏久久凝望我远去的身影。将手中的药碗，重重摔碎于地。泪眼婆娑，质问道：
11.
「父皇，你为何不能留住母后？你不是说有办法留住她吗？」
「儿臣如此顺从，她为何仍不喜爱儿臣？」
「都因你在此，她才不喜爱儿臣！都因你！」
萧凌霄冷眼相对，问：「你觉得，自己就很讨人欢心吗？」
萧凌霄频频造访我的医馆。上回手折，这回足扭，下回染恙。岚岚初时还惊讶于萧凌霄的多舛，后来也见怪不怪。甚至劝我远离萧凌霄，别让晦气缠身。邻近医馆的林夫人打趣道：
「萧凌霄哪里是真染恙，分明是垂青于你，日日寻由头，只为得见你一面。这天下的姑娘啊，芳心尽碎哦。」她还有意撮合我与萧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