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千金她不装了2
考拉lucky2025-10-16 10:3710,413

8

宋谦洲接走我时,甚至没发现我的口红已经花掉了。

还客气地和邵彦城道了谢。

这样的婚姻,掉头是一定要掉头的。

可掉头哪那么容易。

而且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是第一次,我和宋谦洲提了离婚。

我的话说完时,男人站在阳台的背影愣住。

不过只有一瞬。

他旋即从容地按灭手中的烟。

「离婚?岳父岳母知道吗?」

男人的脸上,是上位者运筹帷幄的表情。

他没问为什么也更不屑和我解释他和田沁的种种。

因为我处处巴结他的父母,因为我生来不如他宋家的门第,

就是他肆无忌惮的底气。

我没回答他,话锋调转: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老爷子可以知道。」

谁没有抓住重点的能力呢?

从家族利益出发,我更需要这段婚姻。

若是从个人利益出发,则是他更需要。

他如果被爷爷知道自己持重外壳下的风流倜傥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再因此产生婚变,那他更会被家里虎视眈眈的竞争者戳破脊梁骨,手中的权力迟早朝不保夕。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从未忤逆过自己的妻子。

眼中有一丝异样的神色划过。

我转身要走,他拽住我。

神色不悦,语气甚至称得上厌恶:

「说条件。」

「什么条件?不离婚的条件还是不让宋老爷子知道的条件?」

「有区别吗?」

想了想确实没区别,单叫我父母知道这婚没法离,因为他们不会同意。

不过条件不能由我来提,

有些话,说出口,性质就变了。

关系的不平衡更会就此加剧。

见我沉默,他主动开了口:

「杨家新项目的B轮融资我会参与。」

这也是父亲近期交给我的任务。

宋家财力雄厚,有足够的商业影响力。

宋家的加入,会招来更多跟风的投资者。

「明天我安排人联系岳父对接这个事情。」

「以后这种幼稚的话不要再说,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留下警告便转身离开。

关门前他低声说:

「觉得不平衡的话,你有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他这么说,无非是笃定了我的教养不允许,

我的处境更加不允许。

想起今天那个绵长的吻,我轻轻笑了。

心道:宋谦洲,你太自大了。

但既然条件谈妥了,那戏还是得演下去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提了离婚的缘故,

之后的一段时间,宋谦洲和田沁之间行事更隐秘了。

没有偶尔打来示威的电话,也没有突然冲出来的女人。

他还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过结婚纪念日。

只是田沁是笃定我会听到这通电话,才叫走了宋谦洲。

不过在我这里,这通电话实在算不得什么。

毕竟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有自己的夜晚要快乐。

和邵彦城在一起后,我大概是解放了天性。

前二十多年的规矩被打破,我变得格外疯狂。

无数次突破底线,在我和邵彦城亲密时找到了宋谦洲所说的——自由。

9

晚餐喝了点酒。

我破天荒地没去邵彦城家里,也没有去酒店。

我指路带着邵彦城开着我的车去了家里的车库。

车刚熄火,我便覆上了他的唇。

「在这里?」男人有些惊讶。

「嗯,这里,刺激。」

男人的眸色如夜色一般幽深,在我脸上来回逡巡。

胸膛起伏间的情志,连同理智一并燃烧殆尽。

从抗拒到沉溺不过一息之间。

车里气息灼热浓稠时,宋谦洲打来电话。

「你没回家?」

身侧雾影浓重的车窗外,阳台上男人颀长的身姿随着我身体的跃动忽隐忽现。

我咬着唇,竭力稳住声线:「嗯。」

「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听到我说话的语气显然起了疑心。

「杨素微?」对面男人还在急切追问。

「你到底在做什么?!」

邵彦城发了狠,逐渐用力。

我的双手四处寻找依凭,没入邵彦城的发丝间。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两个字:

「按…按摩。」

对面听到回答松了口气:

「早点回来,我有事找你。」

电话挂断。

邵彦城发了疯一般地索取。

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晨。

10

「按完摩会所连洗澡服务都不提供吗?」

我裹着浴巾刚进卧室,就看到男人坐在床尾凳上低声质问。

今天很奇怪。

他居然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卧室等我回家。

我擦着头发,状似无意地回:

「今天的精油涂多了,想再洗一遍。」

「你的脖子怎么了?」

男人看到我颈上的印记眉心紧蹙,立即起身。

指尖探到我的颈部。

我侧头躲开,是生理性地抗拒。

「没什么,刮痧了。」

下车前我就看到了脖颈和肩膀连接处的红痕。

索性回家就冲到浴室用刮痧板刮了一通。

确认痧痕全部覆盖了吻痕才出来。

宋谦洲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周日有个同学聚会,你和我一起。」

「同学聚会?我和你一起?」

不是我反应大。

而是结婚两年,宋谦洲除了必要的活动外,私人聚会从未带过我一起。

「嗯,邵教授刻意强调要带家属,他现在不但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合作方,没法拒绝。」

言外之意就是,我也不能拒绝。

即使明知这是个修罗场。

11

聚会这天,我按宋谦洲的要求。

着淡妆,内里着了身白色连衣裙,裹了一件素色外套。

我和宋谦洲到的时候,邵彦城系着围裙正往餐桌上端汤。

在邵彦城的招呼下,一群人落座。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无一例外,全都是我爱吃的。

互相介绍时,我几乎不敢抬头。

宋谦洲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反常地给我夹菜。

「老婆,你尝尝这个西芹。」

此时,全餐桌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田沁。

她面无表情,看起来倒是乖得很。

我蹙眉点头,正考虑怎么拒绝时。

邵彦城递来一个餐碟,里面盛着腰果。

「这道菜没了西芹味道不对,单吃西芹又不好吃,素微喜欢吃有一点西芹味道的腰果。」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再用余光看看向宋谦洲,男人的脸都绿了。

宋谦洲索性放下筷子,擦了擦手。

「你们之前认识?」

我点头,心中有如擂鼓。

邵彦城附和:

「是,素微是我的得意门生,我带他们班的时候,她成绩特别好,年年拿奖学金。」

宋谦洲似是松了口气,随后转头问我:

「你没说过你和邵教授认识?」

我忍住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你也没问过

我擦擦嘴,柔声回答:

「是我不好,忘了和你说。」

「看来素微姐是很会学习的那种学霸,不像我,只喜欢户外运动,干坐在教室里可坐不住呢!那样太无聊了。」

一直安静的田沁开了口。

可谁都能听出她的画外音。

那哪是学习无聊,分明说的是我无聊。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我看向宋谦洲面无表情的脸,也知道他带着我来,田沁一定会和他闹别扭,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会为我辩解。

邵彦城放下杯,一如既往地端肃:

「田同学,这你就错了,素微当时有个绰号:六边形战士,大家都被她恬静的外表欺骗了,我记得有一年她和同学们一起滑雪,收获了班里无数迷弟迷妹。」

田沁嗤之以鼻,旁边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帮腔:

「哦,素微姐也滑雪,太好了,北山新开那个SW雪场前几天刚开板,我们找时间去那滑雪吧?」

好几个人都跟着起哄说好,还有人捧场说想一睹田沁的滑雪风采。

宋谦洲显然不信,也不希望我去,于是假模假式关切地说:

「老婆你要是不想去,也不用太勉强自己。」

我其实想答应,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嗯,听你的。」

宋谦洲极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酒过三巡,大家都上了头。

我觉得有些闹,想起身清净一下。

「去哪儿?」宋谦洲问。

「卫生间。」

邵彦城跟着起身:

「你们慢吃,我给素微带路。」

12

我跟在他后面上楼,有些嗔怪:

「我知道卫生间在哪。」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邵彦城定住脚步,罕见地带着情绪和我说话:

「你想让他也知道你知道?」

「那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拉到这儿?」

他没回答我,只是看起来更生气了。

眼见着过了楼梯转角。

男人一把将我拽进身侧的一间屋子。

门关上的瞬间,我被他抵在墙上。

男人一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垫在我的后颈。

「因为想你。」

话音刚落,他强势霸道的吻不由分说落下。

想起楼下还有人。

我下意识想推开他。

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手心紧张得到冒汗。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男声。

「杨素微?」

宋谦洲的脚步逐渐逼近。

「唔…」我想伸手推开,他却抱得更紧,唇齿更加用力。

「一墙之隔,这不就是你喜欢的刺激?」

邵彦城没有松开,吻得更加强势。

磁性低沉的嗓音侵略着我的耳膜。

感官的冲击在亲密接触中无限放大。

我忘乎所以地回应。

……

门被推开。

宋谦洲一脸狐疑。

「怎么去这么久?」

我好整以暇地站在书架前帮忙扶着梯子,邵彦城攀着梯子去为我拿最上层的书。

我回过头:「哦,是我央求邵教授借我这本《宋拓古本兰亭》。」

邵彦城将书递给我,缓缓从梯子上下来。

途经我把着梯子的扶手时,

还不忘调皮地摩挲一下我的手指。

宋谦洲当然没看到,他拽过我的另一只手,捏得我生疼:

「快下楼吧,大家都等急了。」

说这话时,男人的衣领上带着新沾上的细小的口红印记。

我知道,田沁是故意的。

但她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

13

晚上还没到家,我父亲的电话就来了。

「素微,之前交代你的事进展怎么样?宋总那边有结果了吗?」

我侧头,见宋谦洲似睡非睡地倚在靠背上休息。

我只说了句:

「爸,我这会儿说话不方便。」

我爸大概也是喝了酒,语气有些冲:

「那就找方便的地方说!我白花这么多年心思培养你,这么点事办不好。」

「你记住,嫁人了也要乖一点,男人嘛,温声软语地哄哄他,怎么就……」

听着心里堵得慌,我索性直接按断了电话。

「是岳父吗?」宋谦洲突然开口。

「嗯。」

「什么事?怎么不说了?」

车里很静,他听到了,却明知故问。

我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宋家的资金准备什么时候进?」

宋谦洲轻笑:「你还真不客气。」

「你那天亲口说的,第二天就安排人联系这件事。」

「嗯,我安排人联系了。」

他一直这样,没外人的时候,多说一句话仿佛都是对我的恩赐。

「然后呢?」

「做了评估。」

「怎么样?」

「不怎么样,盈利模式不够清晰。」

「财务数据不透明,财务报表混乱。」

「专业人才匮乏团队能力不足。商业模式过度依赖单一客户,不具备盈利可持续性。」

「以专业投资人的角度,你让我投的,是个垃圾。」

我之前听说过这个项目在亏损,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合理的扭亏为盈计划,尽管存在一些不足,但也绝不足以称之为垃圾。

我知道。

宋谦洲这样,是为我过去隐瞒他的惩罚。

尽管是小事,但他的掌控欲,占有欲在作祟。

我咬着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羞辱。

到家后,刚进门,就听到他轻轻吐出一句:

「不过,岳父有一点说得对。」

「什么?」

他转身,捏住我的下颌,轻轻抬起。

看向我的眼底尽是轻慢:

「男人嘛!温声软语哄一哄就好了。」

我别过头,一脸抗拒,但还是压着情绪稳住声音:

「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我这种温柔刻板类型的,又何必勉强自己。」

「你似乎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要不你试试,哄哄我,垃圾我也投。」

说完整张脸即将倾覆下来。

「啪!」我终于忍不住。

「宋谦洲,你别太过分,你拿我当什么了?」

若说之前的温顺是我自愿。

但这是头一回,我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他狠狠碾在地上。

如果不能参与融资,我哪里还有忍着他的必要。

思及此,我并不后悔给他那一巴掌。

他蜷着手指轻轻带过嘴角,眼底酝酿着一场风暴。

带着五指红印的脸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笑:

「你们杨家拿你当什么?我就拿你当什么……」

「杨素微,你最近不乖,总是失了规矩。」

14

不乖?规矩?

这些话自小就听得耳朵起茧。

婚前被母家规训。

结了婚还要被丈夫规训。

时时刻刻活得像个木偶。

杨素微,你何时才能在这些人面前有自己的意志。

看着他轻蔑地笑,我咬着后槽牙,满腔怒火从心底升腾。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随手拿起门厅旁他最喜欢,最常亲自擦拭的古董花瓶。

扬起手,举过头顶,狠狠摔在地上。

瓷瓶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碎片四处溅落。

「规矩!乖巧!都滚吧!」

还不够。

我疾步走到里间,双手不受控制地在博古架上一阵横扫。

那些平日里他视若珍宝的瓷器、字画纷纷坠地。

灯光从走廊雕花的窗户缝隙挤进暗室,在满地碎片和纸张上投下斑驳而慌乱的光影。

摔够了,我像个泼妇一样吼:

「这个千金小姐谁爱当谁当,我不伺候了!」

宋谦洲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压抑着怒火:

「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

「我疯了才会嫁给你,我疯了才会选择活到27岁也要当个假人的人生!」

我看着满地狼藉,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膛,冷静下来:

「这段荒唐的婚姻,就到这结束!」

「我说过……」他想说他说过上次提离婚是最后一次。

「你说过什么都不重要,我说!我说的才重要,宋谦洲!你给我听好了。」我一字一顿,「我说:离!婚!这是最后一次。」

宋谦洲脸上的愠色愈发浓重,额角青筋突起。

「杨素微,你幼稚!」

「你和我之间的婚姻牵扯两方家庭,离开我,你们家的事业不要了?投资不要了?还是不想合作了?离开我,你以为还会有人要你?」

嫁给他两年,他第一次这么不惜语一股脑和我说这么多话,却是在和我讨论离婚。

但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威胁。

我哑然失笑,却还是回他:

「杨家我自己负责解释,宋家你自己负责解释。」

「事业,投资,合作,那都是我爸和你自己需要各自考虑的事情。」

「至于我有没有人要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婚前有协议,所以我们离婚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婚前宋谦洲就拟好了婚前协议,婚后无论如何,我一分钱拿不走。

尽管不平等,但我父亲为了自己的事业,也愿意卖女儿求一个宋家姻亲的名头。

宋家背书,是他打开局面最好的捷径。

「离婚协议,我会找人拟好,以最快的速度发给你。」说完这句。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常用的衣物就离开了。

出门前。

我回过头,低声说:

「还有宋谦洲,我爸的项目不是垃圾!」

「你才是!」

15

听到我要离婚的消息,最高兴的就是邵彦城。

他帮我联系了律师。

第二天下午就拟好了离婚协议。

他下了班见我愁眉不展,他忽然有些慌。

「你后悔了?」

我摇摇头:「不后悔,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跟我爸解释。」

「岳父需要多少资金。」

还没意识到他很自然地变了称呼,我回他:

「我那天粗略了解一下,最低目标大概19个亿。」

邵彦城闻言舒了口气:

「吓我一跳,我以为多少呢,你把牛奶喝了好好睡觉,这个事我来帮你解决。」

他揽过我,轻轻揉着我的头发:

「素微,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再背负任何人的期望,你要遵从自己的心意生活。」

我快速抹去眼角不经意流下的泪。

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去找宋谦洲签协议。

没承想居然吃了个闭门羹。

我从上午十点等到下午两点。

中午他的特助还贴心地给我送了份午饭。

我给宋谦洲打电话也都被他挂断。

终于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在一楼大堂的电梯口堵住他。

碍于他身边人多眼杂,我递过文件低声说:

「宋总,这份文件麻烦签一下。」

宋谦洲难得和我解释:

「素微,你给我点时间,晚上我就去找岳父。」

果然晚上我就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是宋谦洲买了很多礼物去我家。

「素微啊,姑爷真是太客气了,他给我们投资,还特地上门来找我。」

太蹊跷了,和宋谦洲结婚后,连过年他都不愿意陪我回来。

有事求到他的时候,都是我爸登门去找他,还经常不被待见。

更别提他主动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我爸妈了。

「他同意投资了?」我不禁疑惑。

「对啊?」

「那你们下午签协议了?」

「还没,不过这能理解,他特地给我道歉说需要整理一下,希望我能谅解资金到位需要一定周期。给我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挂了电话松了口气。邵彦城眉头紧锁。

「我有必要尽快和你一起去趟岳父那……」

「什么岳父!」我佯装打他,他握住我的手亲了又亲。

「憋太久了,就让我提前过过嘴瘾。」他没了往日的端肃模样,像个孩子似地傻笑。

16

「什么?你要离婚?」我爸气得手都在抖。

这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你知不知道,你和宋谦洲离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这两年苦心钻营的资源都将功亏一篑,意味着马上就要完成的融资将毁于一旦!」

我爸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些话。

我扬着头,第一次忤逆他,不肯退让。

「那你在意过我吗?我和他继续过下去,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对两家而言就是个吉祥物!那我的感受,我的处境算什么?」

我妈见我爸满脸怒气,和往常一样挽住我,轻声说:

「素微,少说两句吧,你爸本来血压就高。」

见我还要理论,邵彦城见状赶忙拉住我。

「杨叔叔,我是……素微的朋友,关于融资,方便占用您一点时间聊一聊吗?」

我爸听说是关于融资,即刻换了副面孔,点了点头。

带着人去茶室了。

半晌过去,我爸笑意盈盈地和邵彦城出来。

「邵教授真是年轻有为,那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杨叔叔您这是折煞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妈的脸上是带着泪痕的。

她把我拉进卧室,抱着我又哭了很久。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解,鼻头忽然有些酸,哽咽着问: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邵教授打从心底爱护你,妈妈很欣慰。」

「那他和爸爸怎么说的?」

我妈和我说。

邵彦城和我爸客观分析了当下的方案,将其中的痛点堵点一一拆解,逐个提供解决办法。

并说可以利用自己的高校资源帮助我爸完善专业人才团队。

还把自己可用的现金流全部拿出来,远远超出了融资预期。

我爸很受触动。

问他为什么愿意帮忙。

邵彦城说:

「或许对您而言,事业是您的全部,但对我而言,素微就是我的全部。」

「我现在努力来的一切本就是为了给素微托底。」

「我很高兴这些资金能派上用场,也真心希望您能给我机会。」

闻言,我爸妈都红了眼。

17

到了十二月中旬,宋谦洲依然没签离婚协议。

他每次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托辞自己在忙。

立冬这天,我妈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包了饺子。

邀请我和邵彦城一起去吃。

这意味着,这层窗户纸在我爸妈那虽然没捅破。

但是他已经提前得到了我爸妈的认可。

「上次邵教授带来的礼物太多了,这个鲍汁燕窝粥就是用他带来的那个燕窝熬的,你们快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我们盛粥。

邵彦城微微欠身,双手接过粥碗。

弯着嘴角,语气客气亲昵:

「阿姨,我只比素微大7岁,叫我小邵就行。」

本来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景象。

如果宋谦洲没来的话。

看见来访人是他,第一个尴尬的就是我爸。

「岳父,我们那天不是说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又不需要我的投资了?」

老头五十岁的人,站在那里,被宋谦洲问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走过去挡在我爸面前。

邵彦城又疾步挡在了我面前。

他将人拉出门外,关上了门。

我们三人站在廊下,面色迥异。

「宋总认为这个项目是垃圾,可我认为是珍宝。」

「所以我给出了宋总两倍的资金,毕竟鲜少有融资会嫌钱多你说是不是?」

宋谦洲看见突然出现在我家的男人,满脸地不可置信:

「你们?」

「如你所见,我在追求素微。」

我没想到邵彦城轻飘飘一句话,竟将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宋谦洲捏着拳头,眼里是无法遏制的怒火,死死地盯着我和邵彦城。

「素微,你说话,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如果没记错,是你说的,我可以找我自己的自由。」我冷声回他。

宋谦洲面色越来越差,转过头沉着脸质问邵彦城:

「邵老师,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连朋友墙角都挖?」

邵彦城敛眸,目光在宋谦洲脸上停留片刻,随后从容浅笑。

「不然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和你交朋友?」

「从知道你是素微老公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要交你这个朋友。」

他是知道怎么让人破防的。

宋谦洲走的时候,脸上带着木讷、愕然,步伐有些顿挫。

我送他出去,到了大门口。

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表情有些狰狞,咬着牙一字一顿:

「素微,我不会签字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我掰开他的手,冷冷地说:

「嗯,所以我去法院起诉了,过段时间你会收到出庭通知书。」

在中国,只有结不了的婚,没有离不了的婚。

18

以往我还在住宋家时,经常三五天见不到一次的宋谦洲。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

这几天收到的礼物比以往两年还要多。

他会每天送999朵玫瑰到我公司。

把公司的保洁阿姨累得天天吐槽。

期间送了我一架施坦威钢琴。

「素微,我听你在老宅给爷爷弹过,那时大家都说你的琴技值得比这更好的钢琴,你有空回来看看喜不喜欢?」

「给你买一套永子围棋。我也学了点,等有空你回来我可以和你切磋一下。」

「素微,我还给你在园子里建了一个芭蕾舞室,和我结婚这两年你都没什么机会再跳舞了。」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可以再安排人重新改。」

最后一次,我定住脚步,他也跟着停下。

我冷眼看着他。

「素微,我们没必要这样。」他低声说。

「你能看看我吗,我有在改变,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

依照我对他的了解,这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宋谦洲能说得出的最卑微的话了。

可我依然很烦。

「宋谦洲,怪不得你以前话都很少。」

「什么?」

我说出了这段时间和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我说真的,你还是不说话更有魅力。」

「你现在做这些无非是不甘心一向低眉顺眼的妻子不受控。」

「两年时间,但凡你有认真了解我一点,都送不出这些礼物。」

「你完全不了解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你这样才是真的没必要。」

「你走吧,大概下个月能开庭,到时候记得出庭。」

19

不久后,很久没作妖的田沁,忽然给我发了信息。

她说她怀孕了。

我只觉得好笑。

可她见我没回复竟然又打电话来。

「杨素微,天天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意思吗?」

「没意思,肯定没你守着别人老公有意思。」

田沁在电话那头有些恼:

「我怀孕了,宋谦洲的孩子,你有空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田沁,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怜,我都搬出去很久了,身为孩子爸爸的宋谦洲没和你说吗?」

那边沉默了。

我接着说:「我们要离婚了,宋谦洲也没说?」

对面又沉默。

「你该不会是这段时间根本就见不到人,才来我这里找存在感的吧?」

沉默,而后电话挂断。

看来我说对了。

这几天他除了应对工作,还得琢磨和我求和。

业余时间,不是在给我送礼物,就是在给我买礼物的路上。

宋谦洲那样的人,永远都学不会尊重。

更不会把自己的婚内问题告诉别人。

这么看,田沁虽然特殊。

但也没有那么特殊。

20

开庭这天,宋谦洲如约到庭。

开庭前,法官随口一问。

「请问双方,有孩子吗?」

宋谦洲:「没有。」

我:「有。」

宋谦洲:「?」

许是没想到田沁会和我说这件事。

「素微,你不要听田沁的疯言疯语,她说怀孕根本就是误诊。」

我点点头,脸上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哦,我说的是,我有。」

庭上的法官和其他工作人员,以及双方律师全部倒吸凉气。

脸上都是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

宋谦洲的脸色更是差到极点。

红不红白不白地开完了庭。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

我和宋谦洲之间不涉及财产分割。

所以谁的过错多,谁的过错少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让法官知道,我们确实夫妻关系破裂。

无法修复。

才有可能判离。

当然,结果也是如愿以偿。

21

SW滑雪俱乐部活动期间,我再次见到了田沁。

从缆车下来的时候,邵彦城在我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低声嘱咐:「注意安全。」

这一幕刚好被田沁看到。

她一路追着我滑。

到了终点,她摘下滑雪镜,言语讥讽:

「杨素微,想不到你平时一副温婉样子,也会偷人啊!」

我不解:「偷人?」

她扬眉,笑里藏刀,话中带着威胁:

「我都看到了,刚刚有个男人亲你,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宋谦洲,他会怎么想你?」

「呵呵,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说完这话,我反应过来。

「田沁,我和宋谦洲离婚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田沁僵在原地,表情十分搞笑。

看来她真的不知道。

我松了松雪鞋,审视着她:

「是叫凌空对吧?」

她愣住:「?」

「你签的MCN公司。」

「什么意思?」

「我刚找人代持了股份,下个月还会有笔新资金入驻,以后还是客气点称呼我杨总吧!」

原本咄咄逼人的主,立刻噤声,只是粗粗喘息。

我抬头吸了口新鲜空气,眼中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还有什么品牌主理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启动资金都是哪里来的?」

她立刻心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回头看一下你的直播排期,把你当年的榜一大哥找来和你好好聊聊。」

我转身,田沁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乖巧地一句接一句:

「杨总。」

「杨总,你等等我。」

22

今天的活动聚集了很多的单板滑雪高手。

其中还有我当年一起参加比赛的伙伴。

我们一行人受邀参加比赛。

说是比赛,其实就是表演赛。

用一些难度较高的技巧给观众造成视觉冲击,再找媒体宣传一下,为雪场造势。

比赛开始前,我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宋谦洲。

宋谦洲见邵彦城正帮我整理雪服。

有些不甘:「素微,你和我才刚离婚。」

我看看刚走过来挽住他的田沁:

「你呢?没离婚就和别人在一起?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宋谦洲吃瘪,抿着唇。

见我抱起滑雪板,宋谦洲接着问:

「你不是有孩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怀孕了还能滑雪?

我撇撇嘴:

「领养的,不行吗?」

我在法庭上并没有撒谎。

那时我和邵彦城确实领养了一个孩子。

准备回头记在我们俩名下。

「宋总好兴致,这时候还有空来滑雪。」

听闻和我离婚后,田沁几次到老爷子面前献殷勤。

被宋老爷子几句话便套出了两人婚内有染。

一向重视家风的宋老爷子当即决定边缘化宋谦洲。

另外几个同辈如饿虎扑食般,短时间就将他手中的几个核心产业瓜分了个干净。

纵使他是经商奇才,现下看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以往一向捧着他说话的朋友也开始不客气地打趣他:

「宋总可以这么早就退休,可真让人羡慕。」

身旁几人附和着,热热闹闹地给他挤兑了一番。

23

表演赛开始前。

宋谦洲见杨素微,心中微动。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素微。

女人身后是皑皑白雪和壮丽的雪道。

她生得好看,如墨描如雪砌。

穿着色彩鲜丽的雪服,鼻尖被冻得粉红,也不管不顾。

和旁人说话时,再不是往日笑漪轻牵的样子。

而是笑得开心、笑得热烈。

灿烂的笑容令本就昳丽的五官愈发明艳起来。

当主持人介绍她曾参加过伯顿秘雪滑雪公开赛时。

宋谦洲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原来,自己竟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素微,那个平日里温婉恬静的女人,此刻却能在U型场地完成多个空中旋转、抓板等高难度技巧性动作。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宋谦洲的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喉结滚动着。

仿佛是咽下了一口无形的惊愕。

她从来未在自己面前展示过的另一面,竟然如此鲜活。

想到自己悉心准备的那些所谓的求和礼物,心中不免发笑。

他一直所倾心的热烈的、张扬明媚的那种女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低眉顺眼地陪了自己两年多。

素微大概是喜欢过自己的吧。

愿意违背自己的天性,忤逆自己的本能,隐忍了那么久。

而自己,却如此后知后觉。

24

比赛结束。

早早在台下等候的邵彦城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礼服。

目光穿越人群,迈着坚定的步伐上台走上前。

将还穿着雪服的杨素微堵在台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那个等候了他7年的男人单膝跪地。

虔诚地捧着一颗硕大的、刺眼的钻戒,语气珍重:

「素微,记得我送你的这座雪场时,你曾问我,为什么要给这里取名叫做Sonwy Wonderland。」

「今天,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回答你,这个雪场的名字灵感就是素微你。 」

「我知道,你虽长着一张顶顶温柔的脸,却拥有最不羁最渴望自由的灵魂。」

「无数次,我看见你如仙子般雀跃其中,让整座雪场成了雪之仙境。」

「我感谢上天眷顾,让我和走失的爱人再次重逢,不至于潦草的孤单一人过完余生。」

「今天,在你的同伴,在各家媒体和各位滑雪爱好者的见证下,我请求,杨素微小姐嫁给我。」

「素微,你愿意吗?」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雪道在山间蜿蜒盘旋,似一条条银色丝带。

在自己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杨素微曾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

但大一那年,发现素微在学校心理测试问卷出现问题时。

邵彦城帮她找的心理医生建议她开展一些户外运动。

邵彦城想了想便开始教她滑雪。

滑雪于有一些人是爱好,于有一些人是解药,素微显然是后者。

是滑雪,将她从深渊拉了起来。

素微只知道,当自己站在山顶,向下冲刺时的冷风,脚下的雪道,都会令自己无暇分心。

因此这项运动于她而言,可以令自己放空,短暂地逃离现实。

但那时邵彦城和处在情绪低谷期的素微说:

滑雪是一项反本能的运动,山越陡你越要往下坠,越难过就越应该给自己勇气。

体会放直板时悬而未决的那几秒,也要学会换刃时顺应下坠的力量。

人生也是一样,一段时期的悬而未决和下行是为了之后更好的触底反弹。

允许自己在雪道上或是人生中跌倒,因为只要还有口气就可以爬起来。

允许一切如是。

因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如浪潮般汹涌的欢呼声中。

素微眼含热泪看向面前满脸真挚、满腔热忱的男人。

时隔经年,如他所言,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于是,她听见了,自己真真切切的回答:

「我愿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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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范千金她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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