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薛策的话音落下，姜笙心中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她抬眸看向薛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来。
刚刚霍西舟下车时的触碰，以及她的种种反应，都在昭告一个事实。
她对霍西舟，总是会有控制不住的心软。
一时间，姜笙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一双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薛策。
毕竟……
姜笙自己知道，对于霍西舟，她真的无法做到不去看、不去管，更何况现在的霍西舟身体还差到了这种程度……
半晌后，姜笙才听到自己略有些艰难开口，“薛策，你想对我说什么？”
“姜笙，我只知道你如果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是无法从过去的伤害走出来的。”
薛策的声音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却在姜笙心中掀起了涟漪。
她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过去的一切在脑海中宛如走马观花似得接连闪过。
而此时，做CT的科室大门缓缓打开，姜笙下意识看了过去，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波澜。
见状，薛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看着姜笙快步朝着霍西舟的方向走去，只觉得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好一会儿后，薛策才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姜笙来到霍西舟身边时便不动声色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淡淡询问，“CT结果出来了吗？”
“你是病人的家属是吧？结果还有几分钟才能出来，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医生只是抬眸扫了姜笙一眼，便示意她坐下。
闻言，姜笙皱眉，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眼前的医生却已经开始处理起手头上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霍西舟在听到“家属”这两个字后薄唇不着痕迹勾了勾，看着姜笙的眼神更是盛满了星光，仿佛十分开心。
看着霍西舟这幅模样，姜笙不着痕迹挪开了视线，心跳却是逐渐加快了起来。
五分钟后，CT的片子才出来。
医生拿起片子端详片刻，随后又问了霍西舟一些问题。
整个过程中，霍西舟老老实实回答，在听到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时，他下意识看向了姜笙。
对于霍西舟的身体以及过去的情况，姜笙是这个世界上了解得最清楚的人，因此在霍西舟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姜笙便下意识帮他回答了医生询问的问题。
姜笙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她跟霍西舟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这样的默契让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天生的璧人。
几分钟后，医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徐徐开口。
“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病人的脑部曾经受到过重创，在医学的角度上，是很有可能造成一部分记忆丢失的情况，而且我刚刚听你说，你会中医？”
“没错，在来这里做检查之前，我正在用针灸帮他治疗。”
“那就是在治疗期间受到了刺激，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针灸对病人来说有用的话，可以继续治疗下去，不过他能不能恢复之前的记忆，还是个未知数。”
医生一说完，霍西舟便猛地攥住了姜笙的手腕，声音发颤。
“所以……我们八年前就认识，是吗？”
“你三年前嫁给我，也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为了霍家的权势，是吗？”
“姜笙，你三年前就已经是神医生竹了，也就是说，我的车祸并不是什么医学奇迹，而是你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把我治好的，是吗？”
“姜笙，回答我，我刚刚说的这些事情，对还是不对？”
霍西舟的声音在颤抖，而姜笙满腔的情绪更是瞬间翻涌起来。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此时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霍西舟说的那些话，在姜笙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画面，过去种种的一切更是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然而姜笙不知道的是，她虽然在竭力克制，可脸上的微表情还是让霍西舟发现了端倪。
那一瞬间，霍西舟只觉得过去被自己忽略的一切像是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一样，不断告诉着他，过去的他有多么迟钝，竟然一次又一次摔烂了姜笙的真心！
“所以……你上次在我面前说的八年，不是口误，而是你真的……”
话说到这里，霍西舟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姜笙落泪了。
此时的姜笙愣愣看着霍西舟，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这是霍西舟从未见过的模样。
姜笙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霍西舟的身影也看不真切，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下意识去擦，却越擦越多。
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在此时弥漫心头。
姜笙狠狠咬着下唇，直到口腔内传来铁锈味，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霍西舟，你想多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是离婚的关系，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曾是我的病人，而且在异国他乡，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希望到时候有人找上门来，听明白了吗？”
“我不信。”
霍西舟猛地伸手，擒住了姜笙的手腕，眼神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光，声音更是颤抖得不像样。
“姜笙，求求你，告诉我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知道过去的三年是我一直忽略了你，是我的错，我想要一个机会弥补，哪怕你不愿意让我弥补，也让我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霍西舟的语气极其卑微，看着姜笙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哀求。
可姜笙此时脑海中，却只有自己躺在手术床上那被绝望充斥着的自己。
她闭了闭眼，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心当中，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霍西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难道你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你过去对我造成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我问你，你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难道我的孩子就能回到我身边吗？！”
“我……”
“你以为你给我带来的伤害，仅仅是忘记了过去吗？霍西舟，不是谁都会在原地等你的，对我来说，我现在只想开启新的生活，所以你别再来打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