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舟的怀抱带着几分凉意，更是让姜笙一时间无法反应。
等到回过神后，姜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湿了。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在这样的寒风中更是让她的脑袋有短暂的空白。
姜笙之前从来没有被霍西舟这样拥抱过。
长达八年，这是第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姜笙闭了闭眼，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挣脱开了霍西舟的怀抱。
过去的八年里，姜笙不仅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可结果呢？
结果却是她一个人要面对偌大的霍家，经历所有事情时，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承受。
在过去，得到霍西舟的关注，对于姜笙来说，比登天还难。
可此时此刻，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人，却把她抱得这么紧，说担心她？
简直可笑至极。
想到自己曾被霍西舟当成累赘一样抛下，姜笙的心便一寸一寸冷了起来。
“霍先生，我现在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请你自重。”
“抱歉，姜笙，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听到姜笙那清冷的声音，霍西舟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苦涩。
是了。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姜笙的任何事情。
可……
霍西舟看着眼前眼眶泛红，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心脏顿时抽疼了起来。
曾经的他，是最有资格的人，可现在，一切都被他给毁了。
姜笙不动声色调整着呼吸，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看着霍西舟的眼神更是写满了深意。
“霍西舟，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送你回去。”
闻言，姜笙皱了皱眉，心中的情绪开始不断翻涌。
她抿紧了唇，五官里透出几分冷意，如画般的眉眼此时看起来极其疏离。
仿佛眼前的霍西舟对于姜笙来说只是一个陌路人。
“不用，我有司机送我。”
“姜笙，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情，但我放心不下你，我保证，我只是安全送你回家，不会有任何动作，可以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徐徐响起，姜笙却是从霍西舟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祈求。
曾经的天子骄子，现在却在她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姜笙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姜笙原本想要拒绝，下一秒却对上了霍西舟那深邃的黑眸，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霍西舟看着姜笙，眸中满是期待。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最终还是姜笙率先败下阵来。
“我坐后排。”
“好！”
霍西舟声音微微上扬，语气里都透着几分惊喜的笑意。
仿佛获得了世间珍宝。
姜笙却是抿了抿唇，转身对着车内的司机交代了几声，随后上了霍西舟的车。
她刚想打开车门，身边的霍西舟动作却是比她更快，动作十分绅士。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闻言，姜笙低垂下眼眸，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情绪如何。
可她却能够明显察觉到霍西舟的心情极好。
上车后，姜笙坐在后座，视线轻抬，在霍西舟看不见的角度仔细打量着他的背影。
霍西舟……
跟姜笙印象中的变化太大了。
“霍西舟，你现在住在哪里？”
清冷的声音一出，姜笙便注意到霍西舟坐直了身子，声音喑哑。
“我现在就住在你家附近，我想着……离你近一点，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
此话一出，姜笙便是一顿。
霍西舟刚刚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小心，似乎是怕她生气。
姜笙揉了揉发麻的眉心，只觉得心中无奈。
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理会霍西舟，可跟他在同一辆车内相处的时候，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询问他的近况。
明明，这几天霍西舟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少。
霍西舟见姜笙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连忙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故意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的进修，我不会插手你的生活的。”
“嗯，你知道就好。”
姜笙淡淡回应，疏远的态度让霍西舟眸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姜笙缓缓靠在了椅子上，只觉得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似的，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着。
记忆中的霍西舟跟眼前的霍西舟似乎判若两人，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变，给了姜笙一种极大的冲击。
然而姜笙不知道的是，她刚一闭上眼睛，霍西舟的视线便透过镜子缓缓落在了她身上。
带着几分眷恋，几分小心，以及深不见底的情愫。
如果姜笙此时睁开双眼，就能够看到霍西舟看向她的眼神，是曾经的她做梦都想要拥有的。
一路无言。
霍西舟安安静静开着车，一直维持着平稳的车速，生怕打扰到姜笙休息。
随着车子缓缓驰入市区，姜笙才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了几分茫然。
她刚刚竟然真的在车子里睡过去了！
这几年来，姜笙从来不在车内睡觉，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对开车的人如果不是有极大的信任，她不会让自己进入到这种状态。
可现在……
她竟然在霍西舟车上睡着了？
“醒了？空调的温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们还有多久到？”
“还有十几分钟，要不要再睡一会？到了我再喊你？”
“不用。”
姜笙冷冷回应，声音清冷，不夹杂任何情绪。
实际上，姜笙内心已经下你去了惊涛骇浪。
她应该是恨霍西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失去孩子。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苦。
可姜笙却发现，自己现在再霍西舟面前，竟然逐渐开始心软了！
意识到这一点，姜笙再也压不住情绪的起伏，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手。
车内的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霍西舟像是察觉到了姜笙的情绪似的，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他知道，他和姜笙之间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怎么也无法横跨的沟壑。
这是他和姜笙之间的死结。
就在此时，姜笙忽然开口，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似的，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霍西舟，你后悔过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你后悔什么？后悔没有保住我们曾经的孩子，还是后悔没有在三年前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