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沈明堂的脸色就是一僵。
姜笙从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一直在留意着沈明堂的表情变化，见状只觉得心中蓦然一沉。
过往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姜笙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小明，当年姜家人一直暗中给我使绊子，是你陪在师父身边的时间最多，你告诉我，当年师父的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情？”
“师姐，你别问了。”
沈明堂闭上双眼，仿佛不想回忆。
可看着他这副模样，姜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师父病重，竟然真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时间，姜笙只觉得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冷。
沈明堂见状心中狠狠一跳，立马上前扶住了姜笙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的动作十分绅士，扶住姜笙的那一瞬间，双手紧握成拳，只用了自己的手肘撑住她的身体，避免了很多身体接触。
姜笙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心神。
“小明，你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师父当年交代过，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师姐，师父也是心疼你……”
“我知道你很听师父的话，这样吧，我们先去沈家，我先看看你爷爷的情况，过去的路上，你告诉我。”
姜笙态度强硬，看着沈明堂的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坚定。
沈明堂无法，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对他来说，师父的交代固然中药，可眼前的姜笙却更重要！
见沈明堂答应，姜笙才把昨天从彭春那里拿的药材取了出来，紧紧抿着红唇，一言不发出了门。
坐上车后，沈明堂才叹了口气。
“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师父当年既然不想你知道这些，自然有他的理由，你现在旧事重提……”
“我有知情权。”
姜笙一句话，就把沈明堂剩余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只见沈明堂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姜笙的眼神更是写满了无奈。
他最为了解姜笙，知道她的性格，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师父出事的时候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选择了隐瞒。
沈明堂叹气，却是败下阵来。
“师姐，当年的事情我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姜家人费尽心思找你的时候，师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他没告诉我。”
顿了顿，沈明堂抬眸看向姜笙，发现她的身子绷得挺直，脸上的神色更是说不出的苍白，心中更是不忍。
但想到刚刚姜笙的语气，沈明堂还是继续往下说。
“师父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当时以他的医术，都诊断不出根本原因出在哪里，他说，他自己都诊断不出来的病症，更何况你，而我的医术，师姐你也知道，半吊子一个，平时帮师父打打下手也就算了，真正要我去看诊，我是做不到的。”
“当时姜家人找你找得太勤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另有目的，师父当年也知道你觉得姜家对你有养育之恩，所以才会犹豫心烦，当时师父交代我，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还说……这只是小事，只要找到了彭老，在他的药库里找到一些药材，自己身上的病症就能够迎刃而解，我当时也相信了。”
沈明堂的声音愈发沉痛，脸上的表情更是悔不当初。
姜笙的心却早已沉到了谷底。
三年前……
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后来师父一直在尝试联系彭老，可都是无功而返，我也调动了沈家的资源，想要用最快的时间联系上他，可还是没能成功，师父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而当时你也陷入了某种焦灼的局势中，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再后来，师父走了，很突然，前一天还在安慰我不打紧的，第二天就……师父在临终前曾经交代过我，这件事情与其让你知道，不如就这样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师姐，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对不起。”
沈明堂低下头，声音却饱含痛苦。
姜笙消失的这三年来，他一直经营着如春医馆，看着师父当年的心血一点一点被建立起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当年如果他勇敢一点，把这件事情告诉姜笙，那么事情是不是有所转机？
毕竟，三年前的姜笙已经是神医生竹了！
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听完全部，姜笙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的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带来的疼痛却比不上她此时心里的痛苦！
沈明堂没有错，她无权责怪。
可姜笙怪的，却是自己。
三年前，她到底忽略了多少细节，才会看不到师父一天一天灰败的脸色？
她到底做了什么？
姜家……
姜笙眸光一闪，只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却又转瞬即逝。
“师姐，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跟自己较劲，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当年隐瞒了你，如果不是我……”
“小明，我没事，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你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详细跟我说一说。”
姜笙笑得勉强，转移话题更是十分僵硬。
沈明堂看着姜笙那故作轻松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愧疚感铺天盖地弥漫而来。
师姐还是没变，依旧这么温柔，可沈明堂却希望姜笙能够不这么温柔，宁愿她把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也不愿意她这样一直忍着。
沈明堂开口想劝说，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化成了一声叹息。
他十分配合地说起了沈老爷子这两天的身体变化，余光却一直在看着姜笙的脸色。
一如既往的苍白。
可沈明堂却第一次从姜笙眸中，捕捉到了从未有过的决断和坚定！
到达沈家的时候，姜笙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她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可只有沈明堂只有，姜笙内心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来到沈老爷子房间时，姜笙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药材和银针，对着沈明堂开口说道：“小明，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清理体内的毒素没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你最好跟沈老先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