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恬恬面露苦涩:“我也怨过爸爸妈妈,为什么只带你,不带我,难道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么?为什么把我摒弃在外?那段时间,我不敢睡觉,每次睡着,我都会梦到爸妈和你去了另外的世界,独留我在这世间惶惶不可终日。”
江杉杉震惊:“我不知道……”
那场灾难,原来没有一个人幸免于难,即便是被百般保护的江恬恬。
江恬恬笑了笑:“你们每个人都为我着想,我怎么会说出来让你们伤心?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江杉杉释然,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孤独的,住着一个不被世人所了解的自己。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江杉杉露出笑容:“好了。”
“让你笑,真不容易。”江恬恬打趣,嗔怪地点她额头,“你是爸妈亲生的,他们怎么会真的不管你不爱你?否则妈妈这些天为什么伤心失落?明天中午回家吃饭,不许推辞!”
江杉杉无可奈何:“好吧。”
“说好了啊,那我回家去了,免得妈妈又以为我离家出走,满世界找我。”江恬恬起身时,眼中划过一抹黯然落寞。
江杉杉不经意瞧见,心里发堵。
姐姐被父母困在身边,又何尝真的开心?
父母眼睛盯着她,一刻不敢离开,他们又开心么?
生活给每个人上了一道枷锁。
江杉杉送江恬恬上了出租车,想起罗医生的话,头疼地捶了捶额头。
她下巴抬起四十五度望天,一手叉腰,一手打电话。
打过去的第一秒,电话就被接起:“……”
果然是热恋中的男朋友接电话的速度。
江杉杉眼神明媚而惆怅,想想昨晚上他的凶狠,跟他说话都嫌费劲儿。
她是说换他折磨她,可她就那么一说,他就真的付诸行动,往死里折磨她,谁受得了?
清了清嗓子,她轻轻柔柔唤道:“星沉,是我。”
“嗯。说。”
江杉杉听到翻报纸的声音,不止翻了一次,显然傅星沉的心思根本不在看报纸上,还跟她假装很忙、很淡然。
哼。
这个闷骚傲娇的家伙!
“上午我是真有事,才爽了你的约。我订了位置,我请你喝下午茶好不好?”
傅星沉冷冷问:“什么事比你男朋友更重要?”
不是派了人跟踪她么?什么事他会不知道?江杉杉笑嘻嘻道:“吃醋啦?好了好了,你最重要,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我奔波忙碌,都是为了你啊!
出来吧,我们好久没在外面逛过,在家里——我们关系变了,有霍阿姨在,我浑身不自在。
星沉,你就体谅体谅我脸皮薄,好不好嘛~”
话毕,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地瞪一眼手机屏幕上“睫毛精”三个字。
为了他,她掉了多少节操。
等事情完成,她要把节操一一捡回来!
傅星沉微微勾唇,勉为其难说:“你就这么想跟我约会?行吧,地址发过来。”
搞定!
江杉杉得意忘形:“星沉我最爱你了!”
话落,她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都怪他,要不是他逼着她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你”,她也不会把“我爱你”三个字当做“我爱吃金枪鱼”一样,随随便便脱口而出。
“我知道。”傅星沉低笑一声,磁性的嗓音酥麻了人的耳朵。
江杉杉心里如被一根羽毛扫过,痒痒的,她一激灵,匆匆说了句“拜拜”,急忙挂断电话。
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红通通的,像是煮熟了似的。
二十分钟后。
两人在一家茶园碰面。
刚进包厢,江杉杉正要问他喝什么茶,他突然转身,将她抵在墙上,深深吻住。
江杉杉从抗拒,到浑浑噩噩,到最后走火入魔。
当她深陷其中时,傅星沉突然离开,呼吸紊乱,抵着她的额头微哑的声音说:“不能在这里,我们回去……”
回去干什么?
江杉杉微微回神,就见……
自己那双手正在解他的衬衫扣子……
而他正低眸看着她笑。
腾的,一把燎原大火,把她烧了个外焦里嫩!
“……”她不是在抵死反抗么?为什么迫不及待扒衣服的那个人,是她?
江杉杉只听见轰隆一声,她的世界观……塌了。
“别着急,以后日子长着。”傅星沉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然后牵着呆傻的江杉杉入座,亲手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吹凉,送到她唇边,眼神带笑,“来,喝杯茶,去去火。”
“……”江杉杉表情麻木,久久回不过神。
她张开嘴巴,喝了一杯茶,第二杯她夺过来,一口气喝完。
一连喝了四五杯,她才压下躁动的……火气,神色也恢复自然,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对面的男人以一副恶劣的姿态看她笑话。
第六杯茶递过来,江杉杉强装淡定摇头:“谢谢你,星沉,我不渴了,你自己喝吧。”
然后……傅星沉很听话地把那杯茶喝了。
可是,那杯子是她刚刚用过的!
江杉杉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的垫子长了针,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
她突兀地生出个念头,很想拔根针,戳他一针!
廉耻心呢?
高冷霸总的形象呢?
扔了喂狗了么?
傅星沉气定神闲品茶,淡漠抬眸:“一直看我干什么?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江杉杉压了压邪火,又瞪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星沉,作为一个医生,最想劝病人的一句话就是,不可讳疾忌医。”
傅星沉不置可否。
江杉杉硬着头皮接下去:“星沉,斯德哥尔摩是病,得治!”
她闭上双眼,等着他发火。
可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他有反应。
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他依然在气定神闲品茶。
江杉杉咬了咬唇,把话摊开来说:“星沉,我的意思是,你,有病,得治!当然当然,我会陪你去的,你别怕,这一关,我会陪你一起闯过去。”
“什么时间?”傅星沉问。
江杉杉喜形于色:“你答应去看病了?我跟罗医生约好了,今天就去!”
“那走吧。”傅星沉起身,顺手揽住她的腰。
江杉杉不自在地扭了扭腰,但与惊喜相比,这点不自在可以忽略。
她完全没料到,傅星沉如此轻易答应跟她去看病,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挨一顿骂和冷眼都不能劝说成功呢。
她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满脸笑容问:“星沉,你为什么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