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一听她心里难受，连忙把眼泪咽回去，连连点头：“好，好，我不哭，恬恬，你别难受，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江恬恬笑容苍白：“别告诉杉杉。”
“杉杉迟早会知道。”江国泰觉得不妥，他跟江杉杉说过，让她帮忙求傅少给江恬恬找心源。
如果不告诉江杉杉，找心源的事情怎么办？
江恬恬看穿了爸爸的想法，苦笑：“爸，别麻烦傅少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放弃么？世上怎么可能刚好有个人跟我HLA匹配，又刚好在我需要的时候，愿意把心脏捐出来呢？我不强求，我活着的这些年，把别人一辈子的幸福都幸福完了，我没什么遗憾。”
江国泰身体一抖，只觉得一股寒气与一股酸气直冲心窝：“有的！恬恬，有的！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相信爸爸，有！”
他攥紧手，克制身体的颤抖。
甘棠哭倒在床边。
江恬恬温柔地看了眼卫长淮。
卫长淮朝她点点头，将她耳边的碎发挽起：“恬恬，我会陪着你，每一天。”
“谢谢你，长淮。”江恬恬轻轻笑了笑，“爸，妈，不要去找了，我希望我活着的每一天，你们都在我的身边，你们都开开心心的，还有杉杉。我不想看你们哭，不想看你们垂头丧气，不想看你们失望。不要让我看到，好不好？”
“好。”甘棠含着眼泪点头。
江国泰喉咙哽咽，发不出声音，点了点头，双手捂住脸，挺直的脊梁似乎一下子佝偻下去了。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长淮，你陪陪我。”
江国泰和甘棠出了病房，夫妻俩抱头痛哭。
甘棠哭得浑身发抖，不停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贪小便宜，吃那些有毒的蔬菜和粮食，恬恬就不会得心脏病，我们的女儿就不会死……”
“别说了！”江国泰打断她的话，眼眶里全是泪水，“我也有错，我该带着你，不该把你留在村子里，你也不会在孕期吃那些东西……”
“都是我们害了恬恬！我们欠她一条命！”甘棠几乎哭晕过去。
……
江杉杉一连三天和傅星沉窝在小家里，把这段时间对他的忽略，全部补了起来。
她本打算回江家，和家人吃顿饭，最主要是有半个月没和姐姐吃过饭了，但刚出门，就被实验室一个电话招了过去。
这个电话，她可不敢不接。
因为她选择的研究方向和卫长淮一样，申请的博导就是卫长淮的博导。
江杉杉进了实验室，恭敬地喊了声老师：“请问有什么事？”
最近一个月的实验项目，她都没有参与，忙着毕业去了。
导师皱着眉头说：“你师兄，长淮，请假了，他的项目你参与的最多，刚好下学期你也到这边了，现在你就顶替他的位置吧。”
江杉杉吃惊：“卫师兄请假？请多久？我顶替他，他怎么办？”
难道卫长淮得罪了导师？
不能吧？
就他那老好先生，温吞脾气？
顶替和暂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听导师的说法，这是要弄死卫长淮的节奏！
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被导师定下博士生的位置高兴。
“嗯，他放弃了这个项目，请多久他也不清楚。你以前是他的助手，你接手最合适。”
“老师，卫师兄他为什么请假？”江杉杉连忙问。
这么大的事，她一点风声没听到。
姐姐知道么？
“他请婚假。”老师笑了，“他念博的这几年，没请过一天假，偶尔还替别人的班。现在他要结婚，我当然要给他放个长假，念博嘛，早一年毕业晚一年毕业都一样，不着急，结婚生子才是大事。你别担心，没人整你师兄，行了吧？”
江杉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虚地辩解：“我没这么想过。”
但她的心思马上又被卫长淮结婚的消息给轰炸了！
我……
她心里骂了句脏话，卫长淮跟谁结婚？不会跟她姐吧？
江杉杉一阵凌乱。
出了实验室，她火烧眉毛似的打电话给卫长淮。
卫长淮把手机给江恬恬看了一眼。
江恬恬示意他接。
他点了免提。
“杉杉。”
“卫长淮！什么情况？你要结婚了？跟谁？”江杉杉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号砸到电话对面。
江恬恬朝他挤眉弄眼，卫长淮勉强笑了笑，声音强装喜悦：“除了你姐，还能有谁。如果我娶别人，你还不半夜拿刀砍我？”
“还真是我姐！”江杉杉晕了，扶着额头，心里冒火，“你什么时候求的婚？我姐怎么可能答应你？我姐才二十四，着什么急结婚？不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就要结婚了？这么突然？闪婚？”
现在，她的脑子是一团浆糊。
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用问号轰炸卫长淮。
卫长淮无奈：“我和你姐，认识好几年了，正式做男女朋友，也有大半年。你姐年纪小，但我年纪不小。不是闪婚，不突然。杉杉，你想想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你在忙着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和你姐在谈恋爱啊。”
“……”
江杉杉词穷。
她后悔自己对姐姐的关心变少了，姐姐谈了恋爱，就心安理得地把姐姐的空闲时间和心情，全部交给了卫长淮。
结果！
卫长淮就这么骗走了她姐姐！
“不行，我还得问问我姐，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江杉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爸妈那一关，卫长淮就过不去。
“杉杉，我在呢。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江恬恬温柔地笑，声音温和如春风，“我和长淮结婚了，这段时间，我们出去度蜜月。你照顾好自己。”
“姐！”江杉杉难以置信，“爸妈能答应？”
“不答应能怎么办？我说我心里难受，他们就得答应。”
“……”
江杉杉无言以对。
“不过，我结婚了，他们不放心，我和长淮度蜜月，他们非要跟来。你有空就劝他们回去吧，把二人世界还给我们。哪有小夫妻俩度蜜月，父母还跟着的？我都不敢跟人说我是来度蜜月的。”
“……”这操作！是她亲爹妈！江杉杉努力抿唇，不发出笑声。
安抚好了江杉杉，卫长淮单膝跪在病床前，拿出一对钻戒，专注地凝视着江恬恬。
“恬恬，嫁给我。”
醒来后，江恬恬第一次落泪。
她犹豫几秒，见他脸色紧张，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