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秋毫不迟疑点头:“这有什么难的,全包在我身上!游艇我会叫人布置好,到时候你带多少朋友去玩都成。”
江杉杉心头大石落地,情不自禁红了眼圈,泪光浮上眼眶。
有轻松,也有愧疚。
霍阿姨一片真心待她,她却骗她,设计的还是她亲生儿子。
她觉得她被愧疚掐住了脖子,几乎不能呼吸。
“好孩子,哭什么,有霍阿姨在呢,他欺负不了你。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骂他!再不行,就抬出你傅叔叔,他敢不听!”霍念秋轻叹一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心软得一塌糊涂。
正如老话说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江杉杉从小受了委屈就哭,高兴就抱着她撒娇,情绪写在脸上,娇娇软软的,看着就叫人心疼、心软,想要抱在怀里哄。
傅星沉呢,什么心思都放在肚子里,懂事之后,也就傅廷钧把他从毒窝里带出来时大哭过一回,之后,他人就冷冰冰的,连小时候那点伶俐劲儿都没了。
霍念秋别说抱他疼他了,话都说不上几句。
江杉杉流着眼泪点头。
如果这一次的计划不成功,傅星沉依然执着地全天候监视她,她无法可施之下,要么撕破脸皮,要么抬出傅廷钧。
霍念秋圈着她的肩膀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眼泪哄住,洗漱一番,两人下了楼。
傅星沉听到动静,抬眼,眉心就是一跳。
江杉杉正要坐在他对面,他皱了皱眉,似乎要起身,她下意识地脚步一转,坐在了他的身侧。
霍念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火起,恨不得把傅星沉的耳朵揪住,狠狠地拧上三圈!
这一幕情景在她眼里,正是老虎抖威风威胁兔子听话。
她冷冷地哼了声,怕控制不住的右手,赶紧进了厨房——江杉杉好容易回来一趟,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打骂儿子上。
再说,她仍然没放弃把江杉杉娶回来的念头,当然要在江杉杉的面前维护一下儿子那已经垮掉、烂成渣的形象。要打要骂,要背着江杉杉。
实际上,她是错怪傅星沉了。
江杉杉选择坐在傅星沉身边,完全是不想在霍念秋面前跟傅星沉拉拉扯扯,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反正不管她坐哪儿,最后都是坐在傅星沉的身边,何必徒劳挣扎。
傅星沉抚摸着她的眼角,问道:“哭了?”
“嗯。”江杉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一紧:“为什么哭?”
江杉杉看了看他,心虚地闪了闪眼睫,语气故作散漫:“哦,就是告了你一顿黑状。”
“……”
傅星沉手一顿,抽出纸巾擦掉她眼下的泪渍,眼中有一丝愉悦:“告完状,想到妈妈会骂我,还可能动手动脚,心情是不是畅快多了?”
饶是江杉杉心头阴郁,仍是忍不住嘴角上勾,夺了纸巾,自己随便擦擦,团成一团塞他手里,示意他扔到他那边的垃圾篓。
“是啊,你说霍阿姨是叫人抽你鞭子,还是拧你耳朵?”
傅星沉扔掉纸团,轻轻巧巧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声音软和:“不知道,今晚你留下来,就能看到妈妈会怎么罚我了。”
江杉杉受惊似的缩回手,心虚地朝厨房看几眼,没看到有人出来,才微微松口气:“你别胡说了,吃完饭,我就回家。”
傅星沉手中一空,就像抓在掌心的蝴蝶飞走了似的,心头掠过一丝空落落的感觉:“也好,我送你回家,再回来领罚。”
江杉杉暗嗤:“你也知道你错了,该罚。”
傅星沉却意有所指地说:“有些时候,明知是错的,还是要去做,不做,连改正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像陷入流沙的人,心里明白挣扎会越陷越深是一回事,心慌失去冷静,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是另外一回事。”
江杉杉心里一梗,坐着没说话。
他姿态低到卑微,却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她就没有放弃计划的理由。
这时,霍念秋从厨房出来叫开放,这才结束了两人之间冰冻三尺的气氛。
时间像是回到了从前,三人围在一桌吃饭,江杉杉和霍念秋有说有笑,傅星沉作陪像个餐桌上的摆件,只有他一个人谨守“食不言,寝不语”。
吃了饭,江杉杉告别,傅星沉起身相送。
霍念秋冷着脸,命令他留下。
傅星沉无奈地说:“妈,我送完杉杉回家,您想做什么都行。”
“不是有墨安和巩青么?还有司机,用得着你?”霍念秋气,如果不是他像虎狼一样可怕,杉杉说不定还会留宿。
这家伙,人家都避他如蛇蝎了,他竟没有一点自觉。
傅星沉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穿上大衣,和江杉杉出门了。
到冬天了,夜晚空气能见度更低,他不亲眼看到她平安到家,心里不安定。
霍念秋气得揉太阳穴,深觉老母亲的脸面被儿子败了个干干净净。
她前头还说教训儿子呢,结果一顿饭的功夫,就打脸了。杉杉怎么可能相信,她管得住傅星沉那“异于常人”的行径?
如果这世上没人管得住傅星沉,他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有可能爆炸,又怎么给江杉杉安全感?
霍念秋叹气:“儿子啊儿子,你扫我的面子不要紧,你这是自毁长城啊!”
事实也是如此,江杉杉看到傅星沉连霍念秋的面子都驳了,越发觉得他无可救药。
一无所觉的傅星沉,送完“女朋友”回家,安安心心地回家领鞭子去了。
这一晚上,霍念秋骂了他整整一个小时,她不是个会打孩子的母亲,因此没有动手,却叫他在傅老爷子的遗像前跪了一夜。
傅星沉一句没辩解。
没什么好辩解的,妈妈骂的那些都是他干的。
江杉杉早起时,看到外面的巩青和墨安,就知道傅星沉依旧我行我素。
她出门上学,甘棠追出来,塞给她一个保温杯,小声问:“杉杉,你昨晚去傅家,和你霍阿姨说好了么?”
江杉杉把保温杯塞进书包侧兜:“说好了。”
“定好什么时间了么?”
“还没定,看霍阿姨的安排吧。傅星沉不好对付。不过,应该很快了,就这几天吧。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你和爸爸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