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会儿,江杉杉冷静下来。
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又迁怒他了,他有什么错?如果他做错了,那都是因为她!
她就是仗着他的爱,胡作非为,胡乱糟践他的心!
可是!
她难受!
那些人伤不了他,都跑到她面前,弄废她的手,折断她梦想的翅膀,把她的尊严摆在大庭广众鞭笞!
她又凭什么遭受这些?
他们判刑了,他们被送走了,可是!她的手能恢复如初么?她失去的尊严能完好无损地捡回来么?
他们做这些事之前,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没有!
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考虑别人!
江杉杉,你要做个自私的人,你要更爱自己一点。
江杉杉头痛欲裂,她按了按太阳穴:“傅星沉!”
外面三伏天,傅星沉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进了卧室。
江杉杉又头晕,伸出左手:“星沉,你过来,我想睡午觉,你来陪我。”
“好。杉杉,你怎么了?你脸色好白。”傅星沉惊了一跳,急忙握住她的手,坐在她身侧,所有的怨气不翼而飞,余下的只有担忧。
他犹豫要不要再提起去医院的事,但又怕她敏感,以为他带她去做B超。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离得近了,江杉杉才看清他眼底的青黑。
堂堂傅少,真是惨啊!
江杉杉胸口的郁闷突然就清空了。
她默默地吐槽,果然啊,人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当然脸白,你希望我脸黑啊。”她玩笑似的嗔怪一句。
“你脸黑,还是脸白,在我眼里都是西施。”傅星沉似松了口气,不提去医院,脱掉鞋,环住她。
江杉杉知道他的意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偏要误解:“哼,原来你喜欢的是西施,不是我!”
“自然是你,我不认识西施。”傅星沉微微含笑,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江杉杉才呕吐过,她觉得这个吻有味道,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快点哄我睡,不许乱动。”
一下子傅星沉为难了,他不会哄她,以前都是她哄他。
难道要他读故事书么?
他不想读。
江杉杉声音放轻:“星沉,你是不是觉得我阴晴不定,阴阳怪气?”
“……没有。”不敢。
“我也觉得自己好讨厌,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
越来越像怀孕的症状,忍不住期待一下。“你的脾气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
“那跟霍阿姨相比呢?”
傅星沉:“……”
“就知道你花言巧语骗我!”
傅星沉:“……”突然觉得,她还是发脾气的时候,他更好招架一些。
江杉杉噗嗤笑出声,摸了摸他的下巴:“星沉,你忍忍,等我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好了。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你不要记在心上。”
“嗯。”
“我们买套小些的房子吧,傅家的房子太大了,小时候我老是在里面迷路。找不到路,我就害怕。说起来,我的泪腺挺发达的,从小到大,一直爱哭。”
“每次你迷路,我都找到了你。想哭就哭,别忍着。”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以后不哭了,眼睛哭坏了。”
“监控。那就别哭了,难过你就亲亲我。”
“你那么小,就喜欢监视人了呀。原来是秉性如此。啊呸,谁要亲你!你真不要脸!”
“不是喜欢,我在和妈妈回傅家之前,见过傅博闻,所以我怀疑傅博闻与我爸爸身份泄露有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监视。既然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杉杉,你亲我吧,你可以骂我不要脸。”
“你那么小,心机就这么深了。才不要亲你!”
“爸爸进病房之前,意识没有完全昏迷,他说,让我保护妈妈和奶奶。我想保护你们。不亲就不亲,我亲你。”
“阿沉,辛苦你了。”
江杉杉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慢慢合上眼。
这一回,她沉睡时,嘴角带着笑意。
傅星沉回亲。
他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
一觉醒来,两人都神清气爽。
睡饱了觉,江杉杉心情畅快,心胸开阔,她催傅星沉回傅家大宅。
“你奶奶不是要出国了么?就几天了,你回去陪陪她吧。”
“以后我可以出国去看望她,不要紧的。”
江杉杉冷笑:“行,你可以出国,你去一天就回来么?我可不想陪你去。”
她不是开玩笑的,她以后真不会再见老夫人了。
但她也不会阻拦傅星沉孝敬长辈。
傅星沉曾说过,他一年会花三个月陪老夫人。
江杉杉心里冷哼,三个月?他离开她几天,眼睛能肿成熊猫,哪来的三个月?
傅星沉没说什么,做好了晚饭,才开车去傅家大宅。
他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天色已暗。
一桌人等着他开饭。
老夫人脸色并不好看。
曾夫人正要开口,霍念秋笑着打圆场,指着一个脸生的女孩子介绍道:“阿沉,这位是你四叔的女朋友,你将来的四婶。”
傅星沉转过目光,看向坐在傅廷禛身边的女孩,长得过得去,但气质一瞧就不是富贵名门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她努力镇定自若,但神情间的局促露了怯。
他淡淡开口:“四婶。”
女孩一下子脸红了,强作落落大方起身,伸出手:“你好,傅先……”
“穆妍,叫阿沉。”傅廷禛温声提醒,嘴角含笑,他伸手揽住了女孩的腰。
穆妍耳根瞬间红透了,热气上涌,顺从改口:“阿沉。”
傅星沉点点头,握了一下女孩的手便放开。
昨晚,他就知道傅廷禛找的契约女友叫穆妍。
动作倒挺快的。
席间,曾夫人像是挺看不上这个出身普通的女孩,极少搭话。
反倒霍念秋怜悯这女孩子,照顾她,缓解了不少的尴尬。
傅星沉陪老夫人坐了一个小时,便回去了。
他一走,其他人坐不住,各自散了。
老夫人去看望傅廷钧,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她坐在床边,声音透着苍老:“廷钧,你生的儿子跟你一样,小事上什么都顺着你,你以为他乖巧,他却在大事上长了反骨。以后,我要长居国外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跟你再见。廷钧,你什么时候醒来?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护着长大,只有阿沉,他一个人小小年纪支撑整个家,他很辛苦。我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是想让他的路走得轻松点而已,可如今看来,他的路更难走了。廷钧……”
老夫人叹息一声,握着儿子的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