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杉扒在车窗上,看好戏。
江国泰努力冷着脸,语气沉重:“傅少,我们不知道,原来老夫人并不同意你和杉杉在一起。既然知道了,老夫人还给你和意如订婚,我们家女儿没那么低贱,非上赶着攀高枝,杉杉从今以后就跟我们回家住。傅少,请你回去吧。”
傅星沉看了眼江杉杉,见她神色安宁,还有心情看好戏,惶恐的心顿时安稳,听了江国泰的话,面色冷漠道:“这些事我会解决。杉杉,过来。”
江国泰和甘棠都紧张地看向江杉杉。
甘棠着急:“杉杉,和爸爸妈妈回家,好么?”
江杉杉点头,甘棠大喜,江国泰面对傅星沉也更有勇气了。
江杉杉对傅星沉摇摇头,在这时候,又看到霍念秋扶着傅老夫人走到了傅星沉身后,她没出声提醒,只是,一时之间,疲倦席卷全身。
她看着傅老夫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含笑说:“傅奶奶,今天来本是要感谢您的,不过我想您不需要。这是我最后一次自取其辱,您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傅奶奶,愿你我永不再见。”
这话太胆大包天了!
江国泰和甘棠紧张兮兮,身体都要发抖了。
霍念秋手直哆嗦,眼里满是心疼。
傅星沉则豁然转身,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奶奶。
他感觉,事情似乎不受控制了。
他叫江国泰和甘棠来,是给江杉杉一个惊喜,告诉她,他爱屋及乌,尽管不喜欢江家人,但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予他们尊重。
他叫江国安和刘红萍来,正是要约束操办宴会的江意如,谨防她做出不得体的事,若她行为出格,秉性正直的江国安夫妻自会教训她收敛。
但他没想到,江国泰夫妻俩脱离了他的控制,江杉杉也脱离了他的控制。
杉杉是个心肠极为柔软的人,该是有多气,有多屈辱,才会说出永不再见的话!傅星沉心里一阵一阵抽疼。
至于奶奶说的那些话,在意料之外,却不会让他意外。
“奶奶,我的事情我会解决,请您先回去。”傅星沉皱眉,江国泰夫妻不知吃了什么药,他不希望奶奶恶化事件。
傅老夫人则微笑道:“阿沉,你这么急着赶我走么?”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霍念秋垂下头,一声不敢吭。
有她的份儿。
傅星沉坦然直视:“奶奶,我没有赶您走,我不选择,我想要两全其美。”
傅老夫人那永远精光闪烁的明亮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层灰:“阿沉啊,做长辈的,总是会对晚辈妥协。何况,你爷爷的骨灰都被你送到国外去了。”
傅星沉面无波澜。
这个时候,他不能动摇。
傅老夫人似乎真的被伤到了,静默了一瞬,眼底的精光重新回来:“杉杉,你若还记得傅家的恩情,就永远不要离开阿沉。你欠傅家的,太多了。”
她紧了下披肩,推开霍念秋的手,步伐沉稳地转身回去酒店,苍老的背影依旧高贵优雅。
傅星沉看了眼江杉杉:“等我去接你。”然后去追老夫人。
江杉杉坐在车子里,眸色又淡又冷。
江国泰夫妻俩目送老夫人进了酒店,才哆嗦了下回神。从第一回见面开始,对老夫人的敬畏就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夫妻俩不明白老夫人的话,一路上,甘棠一叠声问:“杉杉,你和老夫人之间怎么了?为什么针锋相对?她又怎么认识意如的,怎么突然让意如和傅少订婚?难道是因为你曾经被绑架过?可是,你被绑架,是受了傅家的牵连啊!”
甘棠满脑门疑惑,脑补到最后,义愤填膺。
江杉杉揉额头:“妈,我头晕,想睡会儿。”
甘棠连忙止住一连串的问号:“好好好,马上就回家了,回家好好睡。”
江杉杉获得片刻安宁。
她靠着车窗玻璃,脸上一片阴影。
她是真的生气了!
老太太今晚反常,是气傅星沉要送她出国?
她哀叹,和江意如相比,她明明更加刁蛮任性,老夫人为什么不拿江意如出气,偏拿她出气?难道是她比如江意如好欺负?
或者是因为,拿她出气,更容易气到傅星沉?
江杉杉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生活这么难了,当然要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否则就憋屈死了。
……
傅星沉跟着傅老夫人回到宴会厅,顿时又引发一片热议,同时惋惜两大女主角都跑了,没看到她们现场掐架,将是今晚唯一的遗憾。
张若彤咬牙切齿看着回转来的傅星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谭咏城不敢接,迂回道:“彤彤,这些话不能在菲菲面前说,好东西坏东西什么的,会教坏菲菲。”
张若彤白他一眼:“菲菲是我亲生的,难道我会害她?”
谭咏城适时转移话题:“那位江小姐,我是指江意如小姐,倒是挺厉害。”
“我小瞧她了,以为她只会些下三赖的招儿呢。”张若彤语不惊人死不休,“挡住了明骚,没挡住暗贱。原来她的功夫全下在傅老夫人身上了。”
谭咏城嘴角抽了抽,正要提醒她,她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能在菲菲面前说脏字!你别什么事都扯到菲菲,上纲上线,很神经质知道不?”
新晋女儿奴谭咏城,记起自己还是个妻奴,便抿唇没反驳。
张若彤转头,忽然眼前一亮。
谭咏城心头警铃大作,这是老婆曾经猎艳时看到猎物的眼神,他回头盯了眼那个男人,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不动声色道:“若彤,拜寿拜过了,是不是该回家了?菲菲肯定饿了。”
张若彤的心神瞬间被全部占据:“那还等什么,回去吧。不用跟傅家人说了,估计他们也没心情送客。”
两人悄然离场。
临走前,谭咏城又看了眼那个男人。
易向晚。
傅氏国际无人机技术研发部部长,傅星沉的亲信。
听说是有太太的。
他松口气——他老婆从不玩有家室的男人。
易向晚莫名其妙,谭总为什么向他投来了有敌意的一瞥?
他应该没得罪他吧?
摇摇头,没有多想,反正他一个搞技术研发的部长,跟业务、公关都不沾边,眼看宴会恢复正常,他不用再赔笑脸代老板粉饰太平,便去找拿生命讨好未来老板娘的宁部长。
此时,宁百旗眼泪汪汪地坐在一个化妆间,脑袋夸张地包扎成木乃伊。
傅星沉看也不看他,瞥了眼哭哭啼啼的女服务员,以眼神询问白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