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霜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便欲动手。
身着九一门服饰的众弟子们纷纷举起了手中刀刃,朝着白沉霜便毫不犹豫的劈了下来——
“谷主!!”遮月几乎是心下一停,惊骇喊道。
电光火石一刹那,一道剑气猛然袭来,将举剑的众弟子们纷纷震开。
白沉霜微微一怔,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高墙之上;遮月同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打斗,亦是齐刷刷的看向了那堵高墙之上。
灰衫老人负手立在那墙上,他的衣裳迎风翻飞,神情却无比温和。
气势强盛的老人微微转了转视线,和颜悦色的看了一眼白沉霜同遮月二人,这才看向那群缓缓爬起来的弟子,温声道:“老夫许久不曾出关,却不知晓门中何时出了敢对暮山谷谷主挥剑相向的弟子——老夫该问问,诸位到底是不是门中弟子才是。”
那些围在遮月身边的弟子纷纷对视一眼,抬起手中剑便朝着老人攻了过去。
老人见状,忍不住微微笑了一声:“哦?真有意思,老夫许久未曾见过敢对老夫如此举剑的小辈了——那老夫便陪着你们一道玩一玩罢。”
老人的语气随和,然而眼底的冷意却带着几分轻视。
遮月抬头看了一眼老人,便顾不上旁的事情,匆匆忙忙奔到了白沉霜身侧,担忧的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语气都有几分颤抖:“谷主,你有没有哪里有事……方才吓坏我了。”
“我不妨事的,你别忧心。”
白沉霜抬头看了一眼那老人,便提高了些声音:“林叔,我且有事在身,容先行告辞。”
灰衫老人——九一门那位闭关已久的九一长老林矣正十分轻松的逗弄着这群弟子,闻言却是半点不恼怒,只是笑着挥了挥手,懒洋洋道:“去吧去吧,不必管这里,有老夫呢。”
白沉霜点了点头,便带着遮月转头匆匆而去。
待二人消失不见后,布衫老人才敛去了脸上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叹着气同他们道:“老夫本不想大开杀戒,然筹谋多年,总不至于教你们这帮小子毁了老夫的谋算。”
“便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吧。”老人握住了长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弟子们,脸上的神情此刻近似于冷漠无情,“——以九一门弟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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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笙笙中过毒后,白沉霜便研究过那毒药的配方,紧急研发出了解药。
虽然不至于完全解毒,但至少不会让人极快送命。
暮山谷的弟子便自然人手一份携带着在身上了,是以方才诊脉时察觉出厉瑶中的同笙笙亦是同一种毒药之后,那两个弟子便先给厉瑶服用了解药,缓解了毒性。
白沉霜虽然回来的晚了些,但到底不至于失去最后的救治机会。
卓一行同赵寒二人在外等候时难免发生摩擦。
脸色极其难看的看了一眼赵寒,卓一行不耐烦的朝他大步走了过来,怒道:“你究竟跟过来干什么?!方才我说了不要你假好心,你为何还要跟过来?!”
赵寒脾气极好,被卓一行如此对待也不至于生气。
然他未曾开口说话,后头便有人抢先道:“方才台上的人瞧的真真的,厉姑娘是打到一半自己忽而吐血,原就同我们大师兄没关系,你这般没有好脸的是冲着谁发脾气呢。”
陶琳儿同笙笙等人大步而来,不高兴道:“若非我师兄,方才你师妹就要磕好大一个包呢。”
“师妹。”赵寒低声喊她,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陶琳儿不开心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理会赵寒:“本来就是,他总是这般咄咄逼人,师兄你却每每都要我们忍耐,可是那厉姑娘中毒又不是我们的错,师兄你为何还要退让?”
陶琳儿看似在同赵寒说话,目光却一直都是落在卓一行那边。
闻言,卓一行只是冷笑一声,倒也不在意:“是你师兄教你们忍耐,又不是我喊得,小丫头冲我发什么火?我师妹中毒是不是你们的错我也不在意,谁教偏偏是你们大师兄不走运,要同我师妹比试呢?我就是瞧着他不顺眼,就是要咄咄逼人,你又如何?”
陶琳儿气急:“是你师妹点的我们大师兄,又不是我们大师兄点的你师妹!”
“那你大师兄难道不可以认输?”
陶琳儿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的瞧着他:“我瞧着你大约是脑子不太好使吧?我们大师兄打得过你们又凭什么要认输?又不是我们逼着你们非要选我们大师兄的。”
卓一行冷笑道:“那我也没有逼着你们大师兄非要答应比武。”
“你这个人还讲不讲道——”
陶琳儿闻见卓一行的话,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问话,然话还没来得及问完,便被赵寒呵斥一声:“师妹,够了,莫要再说了。”
陶琳儿本欲再说的,见赵寒微微蹙眉,面上竟带着几分训斥,不由得心下委屈。
她撇了撇嘴,转过头红着眼眶抓着笙笙的手臂不肯再说话了。
赵寒看了一眼十分委屈的陶琳儿,心下叹了口气,转头正要同卓一行说话,便见他已经将头扭过去了,冷声冷气道:“别了,你们这戏唱的我头疼,不想听。”
说完他索性转了个身子,整个人都侧对着众人,浑身散发着“别烦老子”的气息。
底下尴尬的氛围倒是也没有让众人僵持太久,白沉霜很快就出来了。
明明袖上染着血迹,然白沉霜的身上却自带一股青草药香,神情一如往日般平静,同众人道:“厉姑娘没什么事情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忧。”
顿了顿,白沉霜又补充上一句。
“只是她现下需要静养,便不允你们进去瞧她了。”
卓一行面露喜色,本就打算越过白沉霜进去瞧一瞧人,闻言又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赵寒,这才转头对着白沉霜拱了拱手:“有劳谷主了,烦请好生照顾我家师妹。”
白沉霜点了点头,又道:“试剑大会还未结束,你们莫要在此耽搁,先回去罢。”
众人对视一眼,又是朝着她拱了拱手,这才施施然离去。
待院中人走的差不多了,白沉霜这才看向留下来的笙笙,语气平静道:“我将遮月支出去了,只是怕她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简单说话就是了。”
“不是我做的,也同我们没有关系。”笙笙连忙解释道。
她生怕白沉霜不相信,还同人道:“原本我们是有几个弟子混在里头的,但是只是混在外头,不曾跑进九一门中来,我们也无什么任务……并不是我们做的手脚。”
白沉霜见她语气极快,面带几分着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姑娘的神情。
面前的姑娘双眸小鹿一般,明亮而又担忧的望着她,解释完之后还深深地吸了口气,长睫颤了颤,像是唯恐她不相信一般十分紧张的握着拳头,只是瞧着她不再说话。
白沉霜心中的沉重无端端便去了一半。
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同姑娘说话:“厉瑶姑娘身上的毒同你之前所中的一样。”
“但是,那种毒药我仔细研究过,它药效极强,几乎是服用之后便会立刻发作。”
她并未问笙笙教中的人为何来此,只是微微蹙眉继续同她说道:“如你那日喝完茶后便立刻发作了,可是厉姑娘她在会场待了一上午,我去时她就已经在了。”
“上午我瞧过众人,并未见着谁有异常。”
“可是比武到了一半,她却突然毒发了。”
白沉霜道:“我查过了,她身上被人种下了蛊虫,我未曾见过这种蛊虫,你来瞧瞧?”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笙笙。
笙笙接过木盒,打开了小木盒。
小木盒中并无旁的东西,唯有一只绯红色的小虫子,它半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瞧着倒是不像是蚊子,也不像是苍蝇……若让笙笙来说,她半点都形容不出来。
笙笙将木盒关上,微微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亦未曾见过这种东西。”
见白沉霜目中映出几分失望,她便连忙道:“但是我可以让我教中人去查一查这东西,他们做起这种事情来总是要比你们轻松方便一些,若是有了消息我便立刻通知你。”
白沉霜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有劳你了。”
笙笙连忙摇了摇头,小心的将小木盒收好,这才同白沉霜笑着说:“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一件小事情罢了,你也不必这般在意,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朝着姑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靥,白沉霜点了点头。
她未曾再说些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了笙笙背后,语气格外平静:“林叔,您可还好?”
“区区一群小喽啰,还伤不得我。”
入内的老人神采飞扬,健步如飞,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