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要论起来,其实如今江湖中最有名的倒不是那辞楚教。”
“那辞楚教当年可谓是无恶不作,提起那辞楚教可真是教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如今这辞楚教自从换了教主之后,这位新教主倒是无甚作为,听闻新教主深受前教主溺爱,便是未曾教过这位新教主什么本领,便是只教了她荒唐度日,沉迷男色。”
“传闻这辞楚教主生性浪荡,常年抓捕那身怀武艺的男子回教,专行那采阳补阴之事。”
“你们瞧那辞楚教府中哪有村庄?那都是被辞楚教的魔教人给逼走抓完的!”
二楼酒楼之中,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说的那可是激动无比。
笙笙咕噜噜的灌完了一大口茶水,又心迹的将那碟桂花糕推远了些,这才撑着腮帮子看向台上那口若悬河的说书人,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辞楚教新教主,是她吧?
……她什么时候吩咐人抓男子回来采阳补阴的?
……为什么身为教主的本人她怎么不知道?
“可是如今那新出的花月宫却比那辞楚教更甚要可怕几分!”
她叹了口气,便又听见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语气又添上了紧张色。
笙笙好奇的眨巴眨巴了眼睛,视线再度又转了回去。
……花月宫?没听过。
“说来也怪,那花月宫潜藏数十年,便是在辞楚教眼皮子底下将门派壮大,偏生没被辞楚教重视过分毫,如今便教辞楚教栽了好大一个跟头!”
“传闻那花月宫宫主可男可女,同那辞楚教一样修行的也是这种采补的法子,可那辞楚教只抓男的,而花月宫却是男女不分,但凡抓进了宫中,便是连骨头都不剩下分毫!”
四周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这……竟然这般狠毒?!”
“若是辞楚教同那花月宫一旦联手,武林岂不是又要大乱?!”
“可恨的魔教!”
吵杂声很快成了一片,将说书人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笙笙听着四周或是慌乱,或是紧张,或是拍桌子的声音,不由得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微微低下头抱紧了手中包着布包的长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姑娘,试剑大会近在眼前,如今阳山四周都是正派侠士,即便混入了些许图摸不轨的魔教中人,想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会伤害到姑娘的,你不必如今害怕。”
笙笙正低着头时,便闻见耳畔响起了一道男声。
她抬起头,便瞧见了面前站了三两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女对着她温和而笑,头发都用白色的发带绑了起来,除却其中一个是用蓝色发带,瞧着便是所属某个门派的同门师兄妹。
方才开口的就是那蓝色发带的青年,抬起手朝着她歉意的拱了拱手。
“姑娘,四周客满,我等见姑娘一人在此,不知可否与姑娘同坐?”
四周的确都满座,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的,唯有笙笙一个人占了一桌。
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弯眸便笑道:“诸位不必客气,请坐便是。”
“呸!什么花月宫!”猛然之间,有个侠士提着剑站了起来,朗声恨恨道,“不过是群妖媚之人,若是真刀真剑的上场,瞧着他们个个便成不了什么气候!有何可惧!”
“瞧阁下打扮,是逍遥林中的弟子吧?”一旁传来一声嗤笑,一身蓝衣江湖打扮的青年嘻嘻哈哈道,“我可听说,前段时间你们逍遥林可是遇上了那花月宫,折损的颇为严重。”
“你说什么!?”先前提剑的侠士横眉冷对,怒道。
同他一道的同门弟子也提着剑道:“我们不过受了些小伤,他们亦有折损!”
“知道了知道了,行行行,他们没有你们折损的多行了吧。”
“就是,江湖上传的人尽皆知,怎么现在说上两句都不让说了。”
相比起提剑侠士那一派,蓝衣侠士这一边的态度便随性了许多,甚至极其敷衍。
提剑侠士忍不住拍了一把桌子,怒道:“正阳派的你们有完没完!我忍你们很久了!”
蓝衣侠士亦拍桌而起,极其嚣张:“那你过来打我啊!”
便是在两位侠士话音刚落之时,双方都同时拔剑而起,同时朝着对方跃了过去,两方人马在一瞬间便在这二楼之中毫不犹豫的动起手来。
笙笙吃惊地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微微掩住唇角。
一旁的蓝色发带青年见状,连忙温声安抚笙笙:“姑娘莫要害怕,方才那是逍遥林跟正阳派的弟子,他们两派不和许久,门中弟子相见便时常多有较量……也算得上是常事。”
“就是就是,若是真的吓着了姑娘,你还可以寻他们赔个医药费呢。”白色发带的姑娘笑眯眯的安慰笙笙,“在下天罗峰陶琳儿,这是我同门师兄刘子远,宋衍,以及大师兄赵寒。”
众人都以为笙笙是被吓着了,唯有姑娘心底明亮——
她这是激动的。
往日总是在书中或是小说里头看到的那些江湖画面,直到她穿越过来也一直是困在辞楚教中,未尝行走江湖看尽这江湖风光,是以一直没有什么实感。
如今她在这里,亲身见到这些江湖门派中的弟子,真正的感受到那种江湖气。
快意恩仇,江湖豪气。
笙笙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的确是个江湖故事。
她戴着面纱,旁人便也瞧不见她面纱下微微扬起的唇角。
被误会的笙笙便也没有辩解自己的心情,抚平唇角之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同人温声道:“见过诸位大侠,小女子赵雪,是同兄长一道来此地见识见识的。”
“倒是同我们大师兄是本家呀。”陶琳儿的语气一派欢快,忽而双眸亮了起来,“你们瞧,那逍遥林的弟子占了上风,怕是要赢了那正阳派——哎呀,怎么突然又落了下风。”
被他们称之为大师兄的赵寒转头瞧了一眼,微微一笑。
“那位逍遥弟子身法不错,一瞧便是功法底子很稳,那位正阳弟子的确不大及他,按理来说的确该是要赢得,只是奈何他求胜心切,太想击败那位弟子,从未露出了些许马脚。”
笙笙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她们,语气之中是压不住的好奇。
“你们学武的人……都是这般厉害的么?只要瞧上一眼,就能知晓对方功底稳不稳?”
她问话天真,语气一派好奇羡慕之意,令人丝毫生不反感之心。
赵寒便笑了笑:“姑娘若是也习武的话,便能在须臾间瞧出一个人的功底如何,拆招之间,便能探出对方的深浅。一旦修行武艺,人周身的气便都会不同,或气息绵长,或剑意偏锋锐利,亦有蛰伏善忍之辈,总之路数不同,气息便也尽数不同。”
笙笙听的十分吃惊,语气之中的羡慕几乎不加掩饰:“我虽然听不懂……”
“可是听你这样一说,便觉得你们好厉害呀!”
在场几人像是都不大能受得住人夸奖一般,被夸奖了后免不得都有些许红了脸。
轻轻咳了几声后,陶琳儿像是炫耀又像是想给笙笙更多科普一般,迫不及待道:“师兄你给赵姑娘讲得详细一些才是,场上这样多的人,都可以举出几个例子来。”
赵寒无奈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笙笙亮晶晶的眼眸,也有些许微怔。
但也只是一瞬间。
青年温和的同她举例:“逍遥林中弟子擅突击,虽使长剑,但更喜欢近身战,你瞧那位逍遥弟子,他身法很快,手中的剑也快,招招突袭致敌。”
“那位正阳弟子更擅长远战,气息绵长,博纳可容山,他们二人对战,其实招数路子相差不多,便是分毫之间就能分出胜负,但那位正阳弟子沉稳不乱,日后必然有所大成。”
赵寒又转了视线,微微压低了声音:“你瞧那位少侠。”
“他黑衣打扮,坐在那一处虽至今不发一语,但周身气息紧绷,若是一旦觉察出危险,便会立刻有所动静,但他就这般那样坐在那一处,若非有心之人,怕是也未必能注意到他。”
笙笙转头瞧了一眼,不由得惊呼一声:“呀!”
“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有发觉那里还有一个人坐着呢。”笙笙压低了声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同他们热情的讨论,“我早来了,我来时这里还没有什么人呢,可是那一桌什么时候有了人,我都没有注意到呢……他也是一个人,你们为何不同他一处坐呀?”
“那人瞧着阴沉沉的,不及姑娘你可爱。”陶琳儿撇了撇嘴,微微压低声音。
赵寒看了她一眼,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位少侠的戒备之心十分之严重,想来应该是出自十三楼的门派弟子,他们门派弟子都不大喜欢同人交流,若是我们冒昧同他一桌,反倒会教这位侠士心中不安,这才前来询问了赵姑娘你。”
笙笙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感到被冒犯,反倒是透出了几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