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OVER的太快了?”桐夏绝望至极,还什么都没查到,死也不甘心啊,“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放到游戏里,她们就是菜鸟玩家,刚开战就做了炮灰。直到刚才,桐夏都侥幸地幻想能够成功,可以曝光一群贩毒团伙,拯救许多深受其害的可怜人。
“我们赌一把。”沈星星小声说,眼神中饱含愤慨,“分开走,说不定能逃出去一个。”
桐夏咽了口口水,这不失为一个下下策,但也意味着自己要一个人面对危险。
“没时间了,桐夏。”沈星星拍拍桐夏的手背,“自求多福。”
匆匆说完她起身往一个方向跑去,桐夏呆呆地望着沈星星的背影,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这一晚,不知道她们的命运会落在何处,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她没有和桐夏说道别的话,是知道彼此凶多吉少了吧。
桐夏仍然坐在土坡后面,她想放弃逃跑,听天由命算了。
生死攸关,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那边!”
她听到有人喊叫,然后零散的脚步声聚集,桐夏以为自己死定了时,才发现所有人向与她相反的一边跑去。顿时明白是沈星星被发现了,她刚才绕了个大圈跑向别墅周围,眼下被逮正着。
沈星星用自己掩护了桐夏,她是故意让人发现的,不然谁也逃不掉。
桐夏刚才还有一种被队友抛弃的失落感,马上换成了无法形容的震撼。听闻过太多关键时刻人性经不起考验的事情,从不敢想象会有人为自己奋不顾身,她们仅仅只是同事关系。沈星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只为护桐夏周全。
被这帮人抓到意味着什么桐夏不敢深想。
恐惧、无助、悲愤等种种情绪填满桐夏,但是她不再像刚才那般腿软,努力地理清思维。沈星星为她连命都不要了,桐夏只坐在这里岂不辜负了她的牺牲?她担心沈星星的安危,无法就这样离去。
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深深地不甘心促使她还想再博一把。
瞄准时机趁没人注意,桐夏跑进离她最近的一间草房,算是获得短暂的藏身之所。草房窗户的方向看不到沈星星那边的情况,她只能贴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桐夏想找机会拍下这幢别墅和毒品的确凿证据,逃离出去后再发到网上公之于众。
如果她就这样不顾沈星星死活走掉,良心上一辈子不会安宁,比死亡可怕的还有苟延残喘的活着。何况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谈不上顾全大局。
因为距离不是很近,桐夏只能够听到微小的说话声,他们似乎正在质问沈星星。同时她借着窗外幽幽的光线,努力观察草房内的情况,不知道是否放了毒品。
不看还好,这一看桐夏刚稍缓的情绪又崩得紧紧地,眼神中透出惊恐。
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分不清是昏迷还是死了,桐夏后背又僵又冷,双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更糟糕的是,她听到脚步声靠近草房。
桐夏经历过欢欣的泪水,也曾因为伤心落泪,此刻却是头一次被吓出眼泪。无论是因为自己可能和一具尸体同处在狭小的空间,还是即将被人发现,都令她恐慌。
脚步声越来越近,房屋的木门变成桐夏的生死之门。她紧紧贴住身后的壁,双手还保持着掩嘴的动作,眼泪没知觉地往下掉。
门被缓缓打开的同时,桐夏预感她的生命将在今晚终结。
将死之时深深舍不得这个世界。
“桐夏。”传来不确定地嘘声试探。
桐夏已然被吓蒙,满脑子只觉得死定了,保持着瑟瑟发抖的姿态,耳朵里根本听不清对方在叫自己。看到人影走进来,她颤抖的幅度愈加增大。
“不要杀我……”她弱弱地用哭腔恳求。
对方没有回应,半晌后清冷的声音:“现在知道害怕了?”
多么熟悉的语气!来人竟是……柯简森!桐夏呆傻地搞不清状况,连眼睛都忘记眨,无法相信是他突然出现。
是梦吗?还是自己已经死了?非常不真实的现实会给人造成物极必反的错觉。桐夏抽泣了几声,身体仍在发抖。
简森本想责怪她两句,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后,面对泪流不止受惊的桐夏突然不忍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默默地伸手把桐夏拉进自己怀里,感觉到她惊魂未定连站着都勉强,简森一只手掌放到她后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她。
“别怕,有我在。”简森的语气稍软一些便让人觉得温柔无比。
他来到这里的初衷是带桐夏走,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情不自禁把她抱在怀中。
桐夏趴在简森宽厚的怀里,就像疲倦的鸟儿归巢,很快平复了些情绪。比起对所处环境的恐惧,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简森身上,更加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简森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出现在这里?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又怎么会伸手抱住自己?
但这熟悉的气息和不真实的温度,让桐夏贪恋不已,如果是梦最好长睡不醒。她伸手紧紧环住简森的腰,害怕一切突然消失。许是刚才被吓傻了,她沉浸在这突如齐来的幸福中,哭得不能自已。
“总是在做不可能的梦。”她闭上眼喃喃自语。
简森本能没有反感桐夏的肢体动作,在听到她说话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感受着她软软地趴在自己胸膛,没有一丝防备地抱紧自己。
曾经桐夏这样抱着他的时候,简森只有厌恶。而自她回国以后,仿佛变成一只刺猬,对他竖起浑身刺,两人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这也是致使简森不想再与桐夏交涉的原因。
此刻,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简森的心情很奇妙,在刚才听到枪声的时候,他的心揪了一下,担心是桐夏出了什么意外。就像那一晚半夜接到她的电话,简森从不知自己还有这种情感。
明明下决心不想再干涉桐夏的事情,公司上市在即是他期望已久的,凝聚了全体员工的心血,他没想过任何一件可以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而当小邱告诉简森桐夏只身来红河追查毒贩,当他看到桐夏的笔记本,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放下一切来到这里。尽管仍然对桐夏的一些行为心存芥蒂,不喜欢她的针锋相对,甚至知道她已经结婚有丈夫。
简森还是选择了最快的方式赶来这里,一路上都在担心桐夏有个三长两短。
从什么时候起对桐夏的定义不再是出于答应林佑的承诺?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简森提醒桐夏,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离开自己的怀抱。
这不是梦吗?桐夏才反应过来似乎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顿时血液倒流冲向头部,不可置信:“简……简森?”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刚才……真的是简森把她抱在怀中吗?那遥不可及、爱过恨过的人,现在近在咫尺。
她终于叫自己“简森”,而不是“柯总”了。三年后,终于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嗯,是我。”简森答应。
“怎么可能?”桐夏震惊得不敢相信。
简森竟觉得桐夏这个反应有些可爱,但他顾不上多解释:“然后再给你讲,我们先走。”
见桐夏还愣在原地,简森伸手拉住她的手,然后走到门口观察外边的动静。似乎觉得时机正好,他拉着桐夏走出草房。
被简森握住的手像经过电流一般,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桐夏还处于恍惚状态,无意识地跟着简森走。已经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的存在会让人超级安心。
从天而降的简森拯救了处于危机中的桐夏,这个以为不会再有牵连,又不在乎自己的人,一直如天上的月亮清冷得不可方物。刚刚竟然拥抱了自己,还拉住了她的手。
已经习惯了简森对自己冷如冰霜的样子,而今他的举动让桐夏受宠若惊。
心中却是无法言喻的欢欣。
简森穿着深灰色运动裤,搭配一双慢跑鞋,上身则是休闲夹克,还背着一个双肩包,明显有备而来。桐夏见过简森穿正装的样子,帅得一塌糊涂,可她个人更喜欢简森休闲风格的装扮,能够让她想起大学时候遇到他的样子。
她就这样被简森牵着小跑,都忘记自己身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
“那边好像有人!”隔着远远的距离,有人喊了一声。
“快跑!”简森的步伐变快,拉紧桐夏的手,“拼命地跑。”
桐夏点点头:“好。”说完她努力跟上简森的速度,两个人向树林中跑去。
一片漆黑的夜和脚下不平的路,桐夏什么也不管也不怕,只是跟着简森跑,紧紧攥着他的手。深山的夜风和来时还觉得恐怖的气氛,好像一切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后面有脚步追赶的声音,还有人喊着“你们跑不掉”,更甚他们开枪不知想要瞄准两人还是震慑作用。好在夜色茫茫,他们跑得也快,不容易中枪。
“别害怕。”简森告诉桐夏,“什么都不要想。”
桐夏没有害怕,简森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不惧怕任何困难,他就是万能的神。桐夏相信他们一定能够逃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