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今天出谷了。
阔别四年多的第一次。
主要是楠儿长大了,谢宁想给他增长一些阅历。
不用入京,无需惹眼,毕竟,他们还是不是昊宇通缉要犯,另论。
谢宁选择在谷里附近的港口靠岸。
这地方不是很繁荣,但也不落后。
民生还是挺好的。
谢宁带着面纱,楠儿也带着。
赵安肯定必须带,基本出行的所有人都带。
但因为面纱又太过惹眼,赵安建议,易容。
谢宁没反对。
她乔装成一名妇人,赵安则是樵夫,三赘婿不是家奴,也是家奴。
因此,三人对此很是不满,“为什么我们是家奴?”
他们看向了郎中。
郎中看向了赵安,“我们是打柴的,你们不是家奴,难道还是老板?”
三赘婿恶狠狠怼他,对于他的报复,只敢瞪。
胭脂无所谓,本来她就是奴婢。
出来了,她也是奴婢。
谢老板与谢夫人没出谷,年纪大了,在谷里悠闲,也算看遍了江河,趁他们出谷,霸占然儿,就不凑热闹了。
谢宁大概知悉,两老不想触景生情。
她也不为难,带上楠儿就上了船。
嬷嬷也没出来,说照顾谢老板跟夫人,她也不想动了。
除了三赘婿,姜维,胭脂还有郎中外,没其他人了。
谢宁也不打算多待,让楠儿见见外面的天地,在买些谷里所需的东西,就回去。
楠儿始终是孩子,对谷外的世界充满好奇。
他总是不停地发问,然后,把所见略闻画本子上。
谢宁把她教的很好,也算完成了罗桑心愿,让他替她,到大江河山走一走。
罗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身前除了出生地以及禁锢她一生的皇城,再也未去过任何地方。
谢宁不知,她死后或者投胎能不能达成心愿,但谢宁想让楠儿继承。
他不用有太多的成就,游历世界,画在本子上,把所见的都烧给罗桑。对楠儿也是一种历练,他不可能弱冠后,还继续待谷里。
当然,待谷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男儿志在四方,罗桑给他取名楠儿,就是这个意思。
“母亲,这个东西比姜维叔叔上次,带给楠儿的还要大,这些都是些什么?”楠儿拿着一个木锥问。
这木锥非常地特别,说像弩,但又放不了箭,说不像弩,却又长弩的样子。
赵安拿起研究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了他,“这可能是军械!”
楠儿惊了,“军械?”
他歪着头。
卖家见他们疑惑,便大方的问他们讲解,“这是飞弩,是他国军械,壮汉眼力不错。”
“飞弩?他国军械?昊宇境内出现?”赵安蓦然惊了,跟谢宁互看了一眼。
三赘婿拿起来玩,“这怎么用?”
话音刚落,就被卖家喊,“当心,这后盾力特别的强,没有举起四十斤的力量,无法用。”
金泽,“所以才会出现在昊宇境内?”
“几位客观还不知晓吧?如今的昊宇,已不是昊宇异姓王在时的昊宇。我们这镇,前两年已被他国攻下,他国二皇子,宅心仁厚,没屠杀我们,让我们继续安居乐业,卖这些东西,就是一种宣扬。”
“按理作为昊宇子民,算卖国行为,但是吧,想着宫中的那位,实话,我还宁愿卖国!”卖家是有不齿。
谢宁皱眉,“店家可否细说?”
胭脂递上了银两,店家收下道,“这事在这儿早就传遍了,几位还未从别的地方听闻吗?不过,也没关系,早知道也好,免做无谓的牺牲。”
店家告诉谢宁,柔妃逼宫未遂后,新上任的皇,治理能力不行,外忧内患,前一年还相安无事,后两年,从他国大皇子乌利耶失踪起,边境传来了节节败退之事。
朝中本就没有武将,不然,也不会出了一个异姓王。
可异姓王却在柔妃宫变英勇牺牲,连同昊宇商贾第一的谢家,也一起沉没。大概天佑昊宇的两颗星星,同天陨落,昊宇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新皇上任第三年,丢了一百零二个城池,成了昊宇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有文官看不下去,说出了当年昊宇第一个异姓王跟昊宇商贾第一的谢家,不是英勇牺牲,是受新皇迫害,死无全尸。
还说新皇如果不下令追缉,他国来犯,昊宇第一个异姓王与商贾第一谢家联手,昊宇不会丢城池。
总之,这位文官破口大骂,当即血溅大殿。
即便威慑了,但文官也明白,昊宇气数已尽,不如,死前说出了真相。说新皇比先皇还要无能,昊宇必亡。
随后,如这文官所言,他国都不用攻城,直接开门降。
新皇被迫亲身上阵,还没打足三个月,新皇认输,愿意割城池以及进贡苟延喘喘。
现在的皇城亦不是天子威望,而是一座酒池肉林。
除了还挂着昊宇大旗外,跟他国隶属国无疑。
百姓们想过好日子,自然知道怎么跟随。
金泽跟孙铭互望了一眼,“那京中船商世家金家跟孙家如何了?还有莲花镇的村民也跟你们现在一样吗?”
卖家如实道,“京中船商世家,因为商贾第一谢家招婿得了丰厚的钱财,他国二皇子敛财,未剥夺他们任何财力,还让他们到他国经商,充实他国的银库。”
闻言,金泽跟孙铭深呼吸一口气。
即便不能问,但还说忍不住地问。
“至于莲花镇,也因为谢家钱财,焕然一新,现在可是他国最爱去的地方,尤其犒劳三军时。”
“所以,那位文官才会冒死进谏,这三家得商贾第一谢家的一点帮助,就安然无恙,还欣欣向荣。可想而知,他国来犯,谢家的财力,异姓王的武力,昊宇至少不亡。”
“几位客观,还想要再打听些什么?”卖家像打开了话匣子,谢宁问,“前皇后罗桑可有沉冤?”
卖家盯着谢宁看,但未从她易容的面上,看出任何端倪来。
“自以沉冤得雪,但可惜小殿下,至今未寻到。百姓叹,没寻到也好,不然,背负亡国耻辱,就是小殿下了。”副将死的那天,给谢宁的遗书里有过细说,即便太子会追杀他们,但皇后罗桑,他已让藏匿之人,公布。
谢宁问,求的也只是一个结果。
这四年,谷里岁月如初,但外面已天翻地覆。
昊宇的落败从昊宇皇坐视不管,甚至还推波助澜,纵临安算计她跟赵安起便以注定。
他国二皇子,尤加利,谢宁听过,是位仁慈的皇子。
与好杀成性,性情爆烈的乌利耶不同。
但传言,他性子软,手段不够劣。
可这些都是传言。
乌利耶出现在谷里便足以证明,性子软,手段不够劣都是防护罩。
夺嫡之争,本就是谁忍到最后,谁赢。
乌利耶之所以失败,是在听闻赵安已死,发兵攻打,尤加利见形势已定,便略施小计。不然,他国的皇现在就是乌利耶了。
“楠儿想要这个飞弩吗?”谢宁摸了摸楠儿的头。
楠儿点了点头,“母亲,楠儿想要。”
他的身世,谢宁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
也瞒不了,毕竟,他跟着嬷嬷东奔西走,赵安还寻到了他,谢宁想,罗桑也不想让她瞒着,告诉楠儿,他成长后自己做决定。
哪怕,有一日,他会取赵安的命,谢宁也不会阻拦。
当然,楠儿肯定不会取。
赵安寻到他时,就已给他说过,待他把所有事情解决后,他想好杀他,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让他杀。
楠儿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母后让嬷嬷把他带走那天,给楠儿留了封书信。待他懂事,识字了,在给他看。
楠儿看了,母后并没有恨父亲,反而还觉得父亲比她更可怜。
至少,她死的瞑目,也解脱了。
可父亲估计到死,都还在痛苦中。
如母后所言,父亲哪怕还魂了,母亲也愿意给他机会,但楠儿看得出来,父亲只要还活着,都在赎罪。
为了母亲,楠儿不会动手,而且父亲待他极好。
母后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若此刻母亲跟父亲都还活着的话,楠儿要代替母后祝福他们,若还有来世,在做姐妹。
在此地待了几日,谢宁把所需的东西买齐后,就回谷里了。
外面的天地无论以后怎么变,谷里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