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茉莉受伤
花晓同2024-09-19 15:285,939

  

  

  接连两个月,顾茉莉不停辗转各地,不是投标就是出差,终于有个周末不出差,得空赶紧清扫下全是灰尘的家。

  雷悦拎着行李箱上门:“茉莉,我在你家里暂住一段时间,那死要债的找上门来,住在我家里赖着不走了!”

  “你爸来了?”顾茉莉帮着雷悦把行李拿进来:“没事,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是啊,说没钱吧人家还坐飞机来,杀我个措手不及!我到底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被他们这种父母给生下来!”

  “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多少钱啊?”

  “说是去年年初的时侯,听别人说有座什么山上总挖出上百年的野生林下参,他就把家里房子卖了,又是找亲戚借钱又是贷款的,凑了一大笔钱去承包那座山。年底找了几支队伍去挖参,结果狗屁都没有。”

  “他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就直接用全部家当去包山?”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了。真有上百年的野参,还能轮到他这种人去挖到?还做梦以为会挖到几十根,从此就走上人生巅峰!”

  “那现在怎么办?”

  “亲戚朋友的倒是可以慢慢还,就是那个高利贷很烦,每天打无数个电话,说我要是再不帮他还,就会找清债小组来。”雷悦一边收拾他的东西一边欲哭无泪的说:“我也服气,借高利贷留我的电话,真的是花式坑女儿,不坑死不罢休!”

  “现在......还差多少?”

  “没事你别管,我自己来。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薛靖说,你要是再说漏嘴,我是真要跟你动真格的了!”

  “知道。”

  雷悦家里的事,从来都只跟顾茉莉一个人说,其他人包括薛靖都不让知道。

  尤其是薛靖,她每次都要叮嘱顾茉莉,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那些事。而每次顾茉莉问到她关于钱的事,她都很敏感的让顾茉莉别管,她可以自己想办法。

  顾茉莉从雷悦这次醉酒的程度上看,她爸那个窟窿绝对不会很小,金额应该会超过她的想象。虽然雷悦说了不让她管,但她怎么可能做到坐视不管?

  她总在想,要怎么样才可以帮到雷悦。

  晚上睡觉前每周和父母的例行通话,顾茉莉试探着问她爸可不可以借一笔钱给她?顾华锋马上就警惕地问她:“要钱干嘛?你的工资还不够你花?”

  顾茉莉自然不敢说是什么事,撒谎说:“我.......我想出去旅游......”

  “想旅游就自己攒钱!”顾华锋趁机严肃教育她:“现在你已经工作了,我和你妈妈没有义务再为你的吃喝玩乐去买单。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正当用途,比如结婚买房这种大事,我们是可以在你写借条的情况下,适当性借点给你。”

  顾茉莉完全能无话可说,彻底断了要跟父母借钱这个想法。

  哪知这口子一开顾华锋就此停不下来,开始跟顾茉莉上起政治课:

  “你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一年多了,应该要有对未来的人生规划,不应该每天都只是想着吃喝玩乐。钱是攒起来的不是花出来的,买房买车这些重大事件,都应该纳入你的人生规划里面。以后你会遇到男朋友,如果你什么资产都没有,让对方如何看得起你?”

  “这个年代是男女平等,可归根结底你要有钱才能挺得直腰板!再则,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良好的理财习惯,等你成家以后怎么打理好一个家?我们就不说太远的,拿你妈妈和隔壁张阿姨做比较,你妈妈会理家会攒钱,你看......”

  听得顾茉莉瞌睡都出来了顾华锋还精神抖擞,她直后悔不该跟提借钱这件事。

  

  本想在家好好休息两天的顾茉莉,又被差遣到达州工地待了一周。到周五才返回,到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旦磊就又来催彭州项目的勘察报告。

  顾茉莉一听就急了:“旦工,上个月你不是说不着急吗?”

  “当时甲方就是那么说呀,所以就没着急,现在忽然又说马上进场,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你看协调下,能不能明天安排工人和钻机?”

  项目上的事,向来都没个准。

  有时候安排到某个项目计划进场,甲方偏就不着急。等转身去忙着其他项目的时侯,不知道哪天甲方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催着进场要报告要方案。所有勘测经常会有,忙起来事情成堆熬夜成狗,闲下来天天磨皮擦痒的等着活儿干。

  上个月有好几天,顾茉莉瞅着要用钻机的项目少,就问过项目要不要进场,旦磊都说的不着急。顾茉莉还特意叮嘱过他,说接下来进场项目多有可能安排不过来。

  当时的旦磊,信誓旦旦地说这个项目,起码要等到五月份才可以。

  哪知,这临时又急吼吼的要!

  顾茉莉说:“明天不行,我都江堰的项目定好进场的,后天就要出报告。”

  和旦磊商量了半天,最后让她星期二早上一定要交报告。

  挂了电话她马上四处打电话再联系钻机和工人,好不容易确定好星期天有点时间可以加个塞,跟着她就找周文斌安排人在星期天以前去放孔,找好钻机打钻的点位。

  周文斌满口敷衍:“好,知道了!”

  “钻机只有星期天有时间,你可别给我耽误了。”

  “知道知道。”周文斌不耐烦。

  顾茉莉对周文斌习惯性地不放心,想着再给向程那边也讲一声。刚想给向程打设计又来沟通上周交的报告细节,这一沟通加修改就到晚上十二点半,直接忘了给向程电话。

  回家的时侯,雷悦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人在喝酒,面前还摆着大堆工作上的资料。和顾茉莉打了个招呼就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接着喝。

  “我先睡了,明天还要起早去都江堰。”顾茉莉是真累。

  “好,我喝完这点就睡。”

  说是喝完那点,结果等顾茉莉早上起来上厕所,看到雷悦还坐在那儿喝。看样子像是已经喝醉了,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在哭,见到顾茉莉马上擦干眼泪:“起这么早?”

  顾茉莉特别心疼,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到她,或者是该要说什么话安慰她。

  雷悦在她面前,向来都坚强得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或者是安慰,实在很难过了,她只需要顾茉莉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让她发泄下就好。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雷悦特别敏感地起身,说:“要不我也睡了。”

  “没事,也差不多要到起床的时间了,你要是不想睡,我陪你坐会吧。”这周顾茉莉都在达州工地上,雷悦出那么大的事也都没时间听她吐槽和发泄。

  “哎,我尽力了,就这么大本事。”雷悦叹了口气,说:“在我妈那儿骗了点钱,暂时把高利贷的窟窿填了部分,答应再宽限两个月。还有麻烦的就是考核,要是周文斌那边给我采购得到一批的话,勉强能够保住我的业绩,不会被降级。”

  “他后来怎么说?”

  “说是说好他那边直接上报更换,中间肯定还要审批过程,这不才四月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雷悦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周文斌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家伙。

  顾茉莉实在没法跟她揭穿,说周文斌那天晚上只是碍于有朱迪娜在场吹个牛而已。

  点头附和说:“只要他给办,就好。”

   

  顾茉莉大早六点就从家里出门,赶动车到都江堰工地上,忙活了整整一天,晚上留在酒店通宵把勘察报告赶出来,来不及睡觉又往彭州赶。

  在车上打了个盹儿,就被钻机工人的电话吵醒:“顾工,测量的人什么时侯来?”

  顾茉莉当时就弹坐起来:“什么?测量还没去放点?”

  “对啊。”

  “你们等你会儿,我问问。”

  连续熬夜本来就会加快人的心率,再加上这么一着急,顾茉莉给周文斌打电话的语气自然是不好到了极点:“周文斌,我前天给你说的彭州那工地,你没有安排人去啊?”

  “彭州哪个工地?”周文斌装傻充愣:“你什么时侯给我说了?”

  “前天下午啊,我跟你说的时侯你还满口答应。”

  “怎么可能,我们测量的这段时间都快要忙得飞起来,我哪可能答应你这么急的事,你是不是这几天项目太多,累得产生幻觉了哦?”

  顾茉莉被一口气给噎住:“你——”

  “现在我们这边抽不出人,最快的话也要明天才有人。”周文斌态度很生硬。

  钻机和工人都已经到项目现场了,现在周文斌说安排不出来人放空,到底钻机该往哪些地方打,这完全不是勘察专业范围内的事!

  顾茉莉再是气也只能压下火,跟周文斌好说好商量:“周文斌,你就帮个忙安排个人马上来彭州吧?就几十个孔,一小时!”

  “我帮你的忙不少,我找你也就帮过一次忙,你到现在不也无动于衷?”周文斌干脆直接把话给顾茉莉挑明,意思就是郝东那边她不去找他说,那他在工作上也可以刁难。

  顾茉莉气得挂了电话,又给向程打过去看他那边有没有空。向程倒是满口答应可以马上赶过来,但是他现在人在雅安,赶过来彭州的话至少还要三个小时。

  “那时间来不及!”顾茉莉说。

  “要不然,我找个彭州的同学来帮忙?”

  找个外面的测量人员来放这点孔,最少也要两千块钱,因为单位就有测量部门,这笔开销肖君竹不可能给报销,只能是顾茉莉自己贴上。对她来说不是笔小数字,再着急也不能掏空她的钱包来补贴单位上的项目,她婉拒了向程说再想办法。

  通顾茉莉把情况在电话里给肖君竹一说,他也火大: “你前天怎么不告诉我?”

  肖君竹一发火,顾茉莉就更是委屈和生气,嘟囔着说:“我哪会知道,他周文斌要刻意刁难我呀?以前这种事,都是随便跟测绘说一声,他们谁有空就谁去的。”

  “你在工地上等我。”肖君竹说。

  “你测?”

  “那不然你测?”

  工作上的肖君竹向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任何事情交到他的手上都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也是最见不得顾茉莉这种,事到临头了才慌慌张张找不到解决方案的行为。

  顾茉莉赶到工地等了半个小时,就看到肖君竹穿着黑色正装和白衬衣,扛着测绘仪器从他的车上下来,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我先调坐标。”

  项目是在一块荒废了许久长满杂草的空地上,新修一个污水处理厂。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空地上坑坑洼洼满是泥泞。肖君竹调好坐标后脱了皮鞋光着脚挽起裤腿就往里钻,身上干净的黑西服马上被旁边的枝丫给挂得全是痕迹。

  看到这一幕,顾茉莉也没管脚上穿的是上个月才花巨资买的新阿迪小白鞋,也跟着肖君竹往里面走,帮着他在放的孔位上放上红色塑料袋做标记。

  往回走的时侯,顾茉莉说:“对不起啊肖总,今天让你亲自来救场,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次有需要安排测量的项目,我来。”肖君竹知道周文斌尿性,但他敢为难顾茉莉,也没胆量直接为难肖君竹。

  “好,我——啊——”顾茉莉惨叫着就蹲身下去。

  “怎么?”肖君竹连忙跟着蹲下来。

  “脚底,扎进东西了......”顾茉莉满是淤泥的鞋底,看不清楚到底扎进了什么东西。

  肖君竹二话不说把顾茉莉抱起来往外走,到公路上再把她放下来仔细地检查。发现小白鞋的鞋底已经破了,血混杂着淤泥把鞋底都湿完了。

  “你们先去打钻!”肖君竹回头对钻机工人说。

  

  约莫五厘米长度的,碎掉带尖的陶片从鞋底扎进去,钻进肉里那部分足足有两厘米。

  医生拔的时侯,顾茉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有肖君竹在场愣是没喊,全程没打麻药就那么硬挺到最后。那块草地里都是沃土,大量的淤泥哪怕是消毒也容易引发伤口感染,医生叮嘱顾茉莉不可以再下地走动。

  从医院出来,顾茉莉就对肖君竹说:“肖总,你把我送工地上去吧?”

  “待会儿你怎么回?”

  “我得看着他们,等打完坐他们的车去车站。”

  肖君竹看了下时间,说:“你跟我去办点事,晚点坐我的车一起回。”

  肖君竹带着顾茉莉直接往鱼贯村方向开,到目的地的时侯让顾茉莉在车上等会儿。跟着就看他下车,在后备箱里取了一束黄菊花,抱着往身后方向走去。

  半小时后肖君竹空手回来,再之后去工地和回蓉城,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顾茉莉到家的时侯雷悦不在,她睡醒一觉起来就看到,雷悦坐在餐厅里一手拿着煎饼在啃一手拿着电话,对着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测绘从业者电话号码,在挨个打。

  顾茉莉的忽然出现吓了雷悦一跳,把手机撂在桌上跳起来:“呀,你在家里的呀,早知道我就买菜回来了!呀……你的脚怎么回事?”

  “没事,工地上受了点小伤。你先忙,我去泡泡面,吃完得干活。”顾茉莉惦记着明天就要交的报告,也没心思吃饭。

  “我这还有几百个电话等打呢,万一有意向客户明天刚好去拜访。”雷悦说着电话接通,马上吞下满口煎饼,细声细气地说:“老师你好,我这边是南方天地测绘仪器公司,请问你最近有保养和更换——”

  话没说完,显然对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雷悦不气馁地接着拨电话,趁机把再咬一口煎饼囫囵着,在电话接通以前要吞下去。

  忙到10点多,从繁忙中清醒过来的雷悦想起,那个还在家里等着她要钱的爸爸,心里开始烦躁不安。一个人就着花生米喝着白酒,喝到有困意了才会去睡觉。

  顾茉莉加班到四点半准备睡觉时,看到雷悦拿着手机趴在餐桌上就睡着了。

  推了推她,她马上坐起来:“老师您好......”

  

  顾茉莉瘸着腿到办公室,肖君竹看到她脚上的白纱布都便成了黑纱布,硬逼着带她去楼下的诊所换药。到星期五上午赶报告,看到纱布脏了感觉脚底有点痒,来不及换药的她干脆把纱布取下来光着脚踏在凳子继续。

  赶完所有报告,就像是打完了一场硬仗。

  腰部以上都麻木得不是她自己的了,僵硬得像是块鹅卵石。受伤的脚平放太久,血液不通都淤青了,又穿着拖鞋出去走了一圈现在感染得肿起来,像个球。

  她轻轻按了下脚背上的肉,直接深凹进去很大一块,半天回弹不过来。

  她试着站起来,该死的那只脚又开始抽筋......

  “啊——”

  同事们纷纷回头看,路过的魏延刚好看到顾茉莉伸出去那只腿,吓得往肖君竹办公室方向一退:“妈呀顾工,你脚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听到顾茉莉喊声往外跑出来的肖君竹,推开魏延冲过来,看到她那又是淤青又是浮肿的脚,发火地质问:“你咋没去换药?”

  “我.......忘了.......”顾茉莉站不起来,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肖君竹。

  这些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报告,还得去应付设计和甲方的连环夺命CALL。

  尤其是旦磊,每次催人要东西都急得像是有团火在他背后烧似的,电话催不到就直接拿着电脑下坐在顾茉莉身边,一边做他自己的设计一边催顾茉莉。

  在这种高度紧张和压迫的节奏下,是根本感觉不到不适和疼痛的。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加班加到猝死。那是因为他们完全不能体会到,全身心都扑在一件事上,是真的会忘掉所有。

  肖君竹星期二带顾茉莉去换药的时侯,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记得每天都要去换。

  他这两天在外地出差,今天早上回来就看到她的脚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都很痛。可顾茉莉却一直在摆手说:“没事没事,去弄点药就好。”

  “弄点药就好?说得轻松!”肖君竹很少发那么大的脾气,直接把顾茉莉横抱起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你懂不懂?就一个小小的伤口发炎感染就可能截肢的好不好!单位的安全培训课你是怎么上的?”

  躺在肖君竹怀里的顾茉莉,红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着下楼仍上车。看他一路不管红灯不管超速,把车开得差点飞起来送到医院。

  第一句话就问医生:“这个会不会截肢?”

  “没那么严重,只是里面发炎有点厉害,得切开把脓先处理掉。”。

  肖君竹现在完全受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出现任何状况,每每有这种情况,就想起两年前何佳芯在他面前的样子,想起无数的人身体被压在预制板下面,当场截肢再拖出来的......

  他总是会表现出,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激动。

  离开医院的时侯他还是强行把顾茉莉抱出去上车,正好旦磊电话打到顾茉莉手机上,肖君竹气得抢过电话,“你他妈的一天眼里就只有业绩是不是!天天这么催命。”

  那头的旦磊莫名其妙:“你吃炸药啦?”

  “我吃你妹的炸药!我警告你,以后项目再着急你也不能这么把人往死里逼,上次还不够你长教训是不是?”

  旦磊心里一紧:“她又咋了?”

  “晚点我来找你算账,这个事情我必须要好好跟你们设计部门说道说道,别天天跟催命鬼似的,真把命给催走了你们谁都赔不起!”肖君竹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忽然被臭骂的旦磊,怕是顾茉莉又晕倒进医院,也再不敢打电话过来催问,报告上看不懂的地方只能先放在那儿,面对甲方的催促再装孙子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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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追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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