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设计院正式开始上班，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长假中，处于游神的状态。
向程手提着大袋从老家带来的红枣和枸杞，挨着给大家发。发到顾茉莉那儿时，他直接把整个袋子都给了顾茉莉：“来，这是你的。”
从顾茉莉身边走过的魏延，探过脑袋往袋子里看了一眼，立即就眼见的发现那里面远不止红枣和枸杞，咋咋呼呼地叫嚷着：“还有虫草和牦牛肉，怎么茉莉姐的比我们多啊？”
向程本多送东西给顾茉莉就有些怕别人看到，结果还被魏延这么给大肆宣扬，马上就脸红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向工你老实说，是不是对我们茉莉姐有什么想法？”起哄的魏延来了劲。
顾茉莉说不上来为什么，从魏延来到单位坐了她的位置那天开始，就对这个平时说话口无遮拦，别人都觉得她是真性情的女生，有种莫名的厌恶。
现在听到她开自己和向程的玩笑，更是有些厌烦。按她的性子本是要直接开怼的，刚好看到肖君竹从办公室出来，忍了忍对向程说：“谢谢，多少钱我待会转给你。”
“不用，这是我.......”向程觉得他本就是送给顾茉莉的，那就不能够收钱。
顾茉莉连忙打断：“你要不收钱，下次我要青海特产就不找你带，直接在网上买了。”
站在旁边本还想等着看笑话的魏延，悻悻地转身回到位置。邻桌刚好把红枣给拆开，她直接不客气的去取了一颗，吐槽说，“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比不上新疆灰枣好吃。”
向程坐回到位置上，QQ给顾茉莉发信息：“那些东西是我特意带你的，不用给钱。”
“那不行，都是贵重的东西。”顾茉莉回。
向程对顾茉莉的心思，从他在单位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在心里生根。去年顾茉莉的桌上时不时出现的包子咖啡，都是向程不出差的时侯给买的。过年回到青海老家，父亲提醒他要给同事带点土特产回来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把青海所有好吃的，都给顾茉莉带过来。
“顾工，晚上你有时间吗？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跟你说。”
“晚上？我约了朋友。”
“那明天？”
“好像也不行。”
向程自认为他说的这些话，已经突破同事关系说话的极限了，怎么着顾茉莉也应该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心意才对。顾茉莉的接连拒绝让他很受挫，默默关掉对话框。
肖君竹两天前去院长家里拜访，院长说他得到消息，西三线大概四月份招标。
西三线是国家重点项目，整个工程的管道也是目前距离最长、口径最大的。06年至今前面两条线都完成得非常顺利，西三线是整个项目最后一条线。
院长着重告诉他，这个项目对云川设计院在西部的重要性，让他务必要以最严肃和认真的态度去对待。所以肖君竹上班的第一天，就第一时间就召集开会。
大家都还在悠闲地品尝红枣，有人按捺不住地窃喜：“肖总要给我们发开门红包？”
“怎么可能，以他去年的尿性，肯定又是个大雷。”
“哎怎么不可能，万一肖总就是那么个大方的人呢？我猜，少说得有千儿八百的吧？”
“看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
勘察的人一边议论着，一边充满期待的往会议室去。
落座之后，肖君竹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把西三线项目所有的资料发到每个人手里。
“大家先看看各自手里的资料，这是我们第一次竞标国家级别的重点工程，我希望勘察的每个同事都拿出所有本领，去认真对待这次招标。”
“西三线？这么大的项目我们的资质哪够？”老陈当场提出。
“够！”肖君竹肯定地说：“去年年底单位资质进行过升级，刚好达到这次投标的要求。我们目前存在的问题是，跟其他竞标的单位相比大项目完成数量不多，也就是我们能够交出去的漂亮底牌很少。”
“那么多老牌单位，论资排辈也不能落到我们头上吧？”老陈并不乐观。
本肖君竹忽然黑脸，“我们有资格去竞标，都还没有努力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会议室顿时没人鸦雀无声，没人敢再说话。
肖君竹接着说：“你们应该清楚，在我们如果能接下这样的工程，对院里以后的发展预示着什么。所以，我不管有什么困难，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都要用尽全力去啃这块硬骨头！”
顾茉莉咬着笔头盯着肖君竹，试图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对自己的关注，哪怕是余光扫视。可她看到的，只有肖君竹一定要拿下西三线项目的决心，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情愫。
肖君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抬头，目光从每个人地身上挨个扫视一圈，道：“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心思都给我用到西一线和和西二线的资料研究上，十天内每个人上交一份成果表，从细节上找出我们能拿得出手的漂亮底牌！”
会议结束后每个人都怨声载道，本年后就是各大小项目招投标的高峰，再加上年前因为放假而被拖延的项目，这几个月都会很忙。肖君竹却为了这么一个不大可能会成的项目，要所有人都去研究前面好几年的资料，根本就是这十天都不让人好好睡觉的节奏！
比起研究资料，更让顾茉莉犯难的是，去哪儿找到这些被封存的内部资料？
老陈资历老在行业内朋友熟人都多，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曾经参与过项目的人，拿到内部资料自然轻松；其他同事也都有个三五年经验，有不少老同学朋友和同事也都可能会提供，再不济还有大学时的导师去帮忙。
可顾茉莉行业内认识的熟人都是工作关系，大学的同学也都和她一个级别，大学时教她专业的教授年前刚离世！她除了在网上找一些基本资料，根本拿不到内部资料供她研究。
再加上过年总是被母上催婚和打击，顾茉莉处于情绪低沉的状态。想到肖君竹那天落荒而逃，到现在连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不禁就更是低落。找不到资料信息来源，她第一次以消极的状态面对肖君竹安排的工作。
眼看大家一边抱怨也一边都开始研究，顾茉莉却什么都没有做。
隆康路的项目钻机进场，顾茉莉本可以等向程放完点再去现场的。可她总不想呆在办公室，吃过午饭就叫向程一起去工地。向程自然欣喜，俩人准备出门。
肖君竹端着茶杯出来， “要出去？”
“嗯，隆康路工地下午钻机进场。”顾茉莉埋头想要快速离开。
“你这么闲？”肖君竹刚好挡住顾茉莉和向程的去路，带着不满的语气，道：“你不就住在隆康路那边吗？下班回家顺道就能去，用得着耽误一下午？资料找到了？看出名堂了？”
面对肖君竹接连的质问，憋了好几天的顾茉莉很是窝火，嘀咕着说了句：“我没那么大能耐去找到内部资料，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研究资料，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不错了。肖总你别对我抱那么大期望。”说完，从肖君竹和墙壁中间那不宽的夹缝中挤了过去。
肖君竹失望地摇了摇头，有些不懂怎么过完年，她对待的态度工作变化这么大？
之前欣赏顾茉莉，很大程度是觉得她即便工作能力存在不足，却也会很努力地去学习和进步，这次她竟然会自暴自弃地放弃研究资料？
走进电梯，顾茉莉还在生闷气。
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和肖君竹说话都带刺，烦闷又有些后悔和自责，怕刚才言语太过激烈惹得肖君竹对她反感。
向程见她脸色不好，也一直不敢去搭话询问，快到工地时才问：“肖总是不是让你们勘察的找西一线和西二线的项目资料？”
“嗯，要我们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找。”顾茉莉回。
“我研究生时侯的导师提到过这个项目，要不我问问他能不能帮找？”
“不用麻烦。就算找到，我也确实觉得自己没能力从资料里看出什么问题，我才来单位的时间不长，对单位的优劣势也不够了解。”
顾茉莉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除了资历浅。对单位也不了解。即便拿到资料也找不出对投标有帮助的问题。与其努力后还在肖君竹看轻笑话，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不做。
“能不能看出问题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肖总对你们管得那么严，你要直接不做，他肯定对你有意见。这样，晚点我问问导师，他如果能拿到我就给你。”
顾茉莉的心思，早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向程说的什么她压根就没听。
“对了，我带回的虫草都是去年的，你记得放冰箱。要不空气潮湿容易发霉长虫，最好是炖老鸭汤什么的，平时你也可以加红枣枸杞泡水喝，喝完直接吃掉就行。”
顾茉莉这才想起钱还没给向程，一边掏钱一边问：“多少钱啊？”
“我说过不用给，你再这么见外我可是要生气的了。”向程按住顾茉莉要掏钱的手，“在我们老家这些东西都不值两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