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有点狐疑:“怎么这么大?”
陈谦掰着指头说:“你看,光一个蒸汽机就要两百多两,纺织机制作出来肯定超过五十两一台,如果太少,你准备到什么时候回本?所以必须要这么大。
房屋要建造成水泥房,以前的那种厂房肯定不行,还要做好防火准备。厂房的院子要全部打平,用水泥漫灌的方式,这样才方便。也不容易生病。
二十个这样的房子,收你一万两,这还没算水泥的用量呢。已经相当便宜。
接下来就是机器,机器的费用下来需要十余万两。我说的是全部。接着还有工匠,起码二十台机器要配五名机修师父,二十个徒弟。每台机器要配六个人专门照管,以便日夜赶工。一个人可以看五台机器。
机修师父一个月五六两银子这肯定不行,他们的月例至少要达到二十两,几个徒弟的虽然可以少点,但也不可能少太多。女工的钱可以少些,一个月四五两就行。低于这个数,只怕你也找不到人。
其他各色劳工,差不多需要八百到一千。算下来,这个厂子要起码要一千两百人才能撑得起。你还要留着钱进货、出货,筹备日常运营,这么算下来,差不多需要三十万两,才能安稳运作。你有这么多钱吗?”
魏国公人都傻了,他之前开的丝绸作坊都没超过四千两银,三十万两,就算是以他的身份,也得伤筋动骨,他张张嘴:“你莫不是哄我的吧?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钱?”
陈谦眼珠子一瞪,竖起手掌:“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公爷,这也是我不希望你搞这个的原因,花销太高,没有做好准备,就是个血本无归。而且,你还要有相应的人才,没有人,你怎么弄?这么大的厂区,总不能还是靠着你的那些家丁什么的去管吧?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贪污?这么大笔的进帐,出货,你连这点最基本的都保证不了。所以,公爷,你还是先回去仔细想想吧。”
魏国公气得胡子直抖,过了片刻道:“那你怎么就行?”
陈谦耸耸肩:“我说公爷,你不能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啊。我光是培养人才都花了多少钱?缙云县时就建立了相应的技工学校跟财会学校。光是这一块你知道我一年要投入多少么?
还有,我养的这些工匠,就刚才那个你看到了没?他一年的收入比朝廷一品大员都高,近千两,你告诉我这你舍得吗?”
魏国公皱眉,看看陈谦:“你说真的假的?”
陈谦说:“当然是真的,像是这次派过来的工匠,我一个都不会给陛下留,这两年光是他们身上一个人就差不多花了五百两,我养了四十多个!”
魏国公忽然眉开眼笑:“既然你要建立作坊,我就从你那挖人不就行了?”
陈谦嘿嘿笑道:“公爷,这种情况我怎么会不想到呢?那些技术骨干,或者重要人才,我都会给他们干股,你觉得你要花多少钱把他们挖过去才行?再者说,公爷啊,这不是弄一两个人就行的,就好像当今阁老范阁老,厉害吧?可是你把他放到朝鲜去,他能做什么?
个人虽然厉害,但是平台同样也很重要。没有平台,个人没办法发挥作用,就算能发挥,也不过是螺丝壳里做道场,勉强支撑罢了。”
魏国公身上怒气勃发,背着手快速走来走去,越来越快,最后都快飞起:“那我就叫人去跟你学,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陈谦当时就惊了:“你什么意思?”
魏国公冷笑:“知道我祖上是如何发家的吗?就是靠着跟将军混,从一个普通小兵变成将军,最终跟随太 祖鼎定天下。既然你要开作坊,肯定要自己亲力亲为,我这就把我最成器的孙子送到你这儿来,你要是教不会他,你就是藏私,你就是不忠诚,反正就是认定你了。”
陈谦惊讶,豁然起身:“公爷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耍赖!你的孙子什么样我虽然不知道,但也多少有耳闻,逗鸡遛狗,架鹰走犬,你送到我这儿来?我就是把他的天灵盖儿打开往里灌也教不会他。公爷我敬你是国之重臣,还请你自重!”
魏国公道:“不行,反正就是他要去!这事你必须教会他! ”
陈谦暴跳如雷:“魏国公,你不能这么老不羞,强人所难!”
“那孙女呢?”
“孙女?孙女更不行!我都成家了,男女授受不亲不说,也多有不便。更不能教!说什么也不肯。”
魏国公似笑非笑,看着陈谦不说话。不大会儿功夫陈谦就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勃然大怒:“既然这样,你干脆多弄几个人,去外面找些靠谱的人,无论出身是商贾还是书生,贫民还是青 楼,只要有材,我都愿意教,但我要收学费,一个人一年三千两,三年出师!”
魏国公大怒,一把揪住陈谦的领子:“你这是明抢!你信不信我告诉陛下,让你回不去江南。”
“我要是回不了江南,那陛下的那些钱也不用想要了。再者说,你问问陛下会让你这么胡搞八搞吗?”
魏国公呲牙咧嘴:“你以为我没办法你了么?”
陈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条件,你要是能同意就同意,不能同意就算。我又不愿意挣你这个钱。哦对了,他们的伙食费要自理。”
魏国公暴跳如雷:“你个混蛋!”
陈谦眼睛一闭,就是不说话,无论你说什么,人家就是不吭声。这就叫魏国公十分为难,等了片刻,他忽然丢下陈谦,大踏步走了。
陈谦冷笑:“老匹夫,跟我斗,看我不玩死你!”
炉子也凉了,天上的雪反倒是更大。他回去倒头就睡。
下午,陈谦睡醒,睡眼朦胧。小厮说魏国公又来了,听说公爷在睡觉,他就没打扰,坐客厅里等着。
陈谦惊讶:“他来了多久?”
小厮道:“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他急忙往客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