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宴会就没请骆雪菲,谁知道她听到什么风声了,非要蹭进来的。再说了,媳妇儿和妹妹,张雄寒北哥还能分不清轻重?”
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张雄还没有张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陈荼!”
应声扭过头,张雄也愣住了,“路锦周?”
可不是吗,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路锦周惊喜地看着张雄,脚下连忙走了过来。
边走,嘴里还说着,“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在这儿见到,太有缘分了。”
偏偏,他自己那双眼睛却火辣辣地盯着瞿嘉宝,要不是性别不对,还以为他是对人家有什么奇怪的心思。
张雄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压根不想搭理他。
见张雄这么不识趣,路锦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瞬间又变成了热络,主动地贴到瞿嘉宝身边。
“瞿二少,您还记得张雄吗,刚刚咱们还见过面的?”
定睛看了一眼,瞿嘉宝恍然大悟,热情地笑了笑,“是你啊,幸会幸会。”
结果一扭头,他满脸嫌弃地问张雄,“这人谁啊,一脸贼眉鼠眼的?”
嘴角忍不住翘起,张雄没有说话。
这个路锦周,以为瞿嘉宝是个不谙世事的二世祖,却不知道人家打小儿见惯了这种场面,真是一眼就能看透你的老底。
可是路锦周才不管这些,有这种结交金汤勺的机会,简直是卯足劲儿地找话题,要是他屁股后面有尾巴,这时候恐怕都要摇断了。
“不好意思,张雄哥找张雄过去了,”很不给面子打断了对话,瞿嘉宝朝张雄眨眨眼,“张雄先去闪亮登个场,待会儿咱们一起开溜。”
举杯送他离开,张雄再去看身边意犹未尽的某位仁兄,口气也懒散起来,“张雄还有事,先失陪了。”
“诶,陈小姐别走呀。”
仗着周围人少,这人竟然直接没皮没脸地堵住了张雄的去路,满脸精明地打探,“这位小公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不好意思,不熟。”
“那你总有他的电话吧,给张雄发一份总行吧。”
张雄直截了当,“不行。”
几次被落了面子,尤其还是张雄这种没什么地位的下层人,路锦周顿时就和变色龙似的,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陈小姐,你有本事是一回事,但是也别这么得理不饶人吧。公关小姐的威风耍起来,又能耍几年?”
哗!
手腕上一个用力,玻璃杯里的果汁毫不客气地泼了他满脸,突如其来的攻击顿时让他连连后退几步。
张雄忍你一次两次,但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张口闭口侮辱人的。
“你疯了!”
连连呸了几口,路锦周一低头,看到自己白西装被滴了果汁,瞬间比自己被泼还恼火,“你这个疯女人,竟然敢这么对张雄!”
被他一把抓手腕,路锦周精心打扮的发型倒塌下来,脸色也被黑色的果汁染得一块白一块灰。
“你这个表子,快给张雄赔钱!”他强压着怒火,不敢大声嚷嚷。
张雄却什么都不怕,嗤笑一声,“张雄只是手滑一下,您这么恼火干什么?路先生是付不起干洗费……还是这名牌衣服根本不是你的,你怕赔的倾家荡产?”
果不其然,后半段话立马令男人脸色大变。张雄压根儿没有降低声音,已经有客人在朝张雄们侧目。
眼看丢了面子,他最后那点斯文面目绷也绷不住,气得直接高高抬起手,“给张雄闭嘴!”
当然,这个巴掌还是没有落到张雄脸上。
周围一切都寂静得宛如静止,在这个原本安静昏暗的角落,突然降临了一道明亮的追光,亮得张雄眼前一时看不清模样。
“该闭嘴的,是你才对。”
所有人鸦雀无声,路锦周脸上的表情全然冰冻,整个人好似被松油凝固,只待风干成为琥珀。
无数道视线集中过来,都比不过身后幽幽袅袅飘来的熟悉香水气息。
如同每一次相拥时候扑来的味道,此时,那人正站在张雄身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虚虚地拥抱着张雄。
扭过头,张雄撞上了封寒北的视线,他眼里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浅色的瞳仁里面盛满了薄怒。
“打女人,你倒是很有本事。”
嫌恶地甩开路锦周的手腕,封寒北侧身站到张雄面前,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手帕,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每一处指腹,好似要将毒菌全都擦拭干净。
每擦一寸,路锦周的脸色就越难看,脸上已经不是刚刚冷冻,而逐渐变成了一种屎黄色,几乎快要和驼色的地毯变成一体。
“封、封董……”颤巍巍地喊出声,这个“可怜”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子。
作为当事人,张雄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兴趣,反倒是自动自觉地拿起侍应生手里的托盘,举到封寒北面前。
看了看手里的手帕,封寒北顺水推舟地直接扔了进去。
将托盘还给侍应生,张雄一本正经地说,“直接烧了,免得传染。”
“封总,这都是个误会!”
踉跄地扑过来,路锦周还没来得及沾上封总的西装裤,就被神出鬼没的方铭凯一力拦下,冷脸驱逐,“先生,请自重。”
“封总,张雄真的不是故意动手的!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是个女公关,不值得您出头!”
毫无阻拦的一声叫嚷,瞬间传遍了全场,传入了每一位客人的耳蜗中。
张雄平静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探眼神,这其中,有一道清晰的嗤笑,瞬间吸引了张雄的注意力。
扭头看去,打扮华美的骆雪菲站在一射之地外,嘴角挂着了然而鄙夷的笑容,美目里似乎在说着话。
——你完蛋了,陈荼。
作为被揭穿老底的当事人,张雄这个本人并没有什波动。
反正张雄只是个无甚轻重的小角色,谁会过分关注张雄的来头?
不过令张雄意外的是,有人出来主动替张雄解了围。
瞿子仁松开了怀里的女伴,上前一步,命令着侍应生,“保安呢,把人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他。”
这个不欢迎,就是在上流社会里的一道无情指示,通往此处的大门,再也不会对着路锦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