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夹起了一团米饭,张雄半天都没有放到口中,停箸不动。
迟疑了一会儿,张雄复又开口,“姐,你知道家里存折在哪儿吗。”
陈梦灵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有任何怀疑,含糊地说,“张雄知道,张雄现在就去拿。”
就着她咀嚼的声音,张雄展开了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仔仔细细地数了几遍。
上一次的五十万,还债还了十万块,加上医药费房租费,和张雄另外抽走的十万,剩下了二十五万,全都存到了银行卡里。
这么长时间过去,卡上的金额还是二十五万,家里人真的多分文没动。
红底黑字,看得张雄眼底一阵发酸。
深吸了一口气,张雄掏出手机,趁着陈梦灵不注意,对着金额数字飞快地拍了一张。
“姐,张雄吃饱了,下去倒一趟垃圾。”
走到楼下无人的角落,张雄按下了在心里默记的号码,将刚拍的存折截图,以短信的方式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很快回拨了过来。
那人是个很普通的男声,听起来像是中年,却又猜不出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具有很强的模糊性。
“陈小姐,这就是你的诚意?张雄要的是钱,不是一张截图而已。”
“张雄也说了,先付一半,留一半。如果你拿东西糊弄张雄,后续的钱张雄当然不能给你。”
那人笑了,“陈小姐,你让张雄调查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封家的大小姐。张雄为了骗您那一点钱,去太岁头上动土,还不够张雄的风险大吧。”
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吹得张雄的心里也不太平,下意识地用牙齿咬着嘴皮。
“你上次说,查到了一点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您的钱到位,您保证能看到精彩的内容。”
对方说的信誓旦旦,但是张雄始终放不下心,犹豫不决。
自从上次得知了骆雪菲派人强|爆了陈梦灵的事实,张雄的心里就扎下了一根刺,打定主意,非要揪出她的痛脚来。
即使张雄得偿所愿,进入了封家,可是骆雪菲对张雄无比防备,当然不会任由张雄去刺探出什么。
于是,表面上张雄对她听之任之,似乎已经放弃了报复,让她对张雄没有警惕;而背地里,张雄找到了龚姐,高价定下了一位私家侦探。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够让骆雪菲难受的,痛苦的,身败名裂的,张雄都要!”
这是张雄的原话。
原本张雄没有抱很大希望,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时间长了,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何况是骆雪菲这种嚣张骄矜的做派,想看她出丑的机会多得是。
没想到,这见效的时间比张雄想象中还要短。就在前天,对方联系张雄,说已经有眉目了。
一面,是张雄的惊喜过望;一面,又意味着,一大笔酬金在等着张雄去交。
开头那十万,只是张雄预付的三分之一定金,一旦事成之后,张雄需要再支付剩下的二十万。
这一笔见不得光的钱,张雄不能用封寒北给张雄的子母卡,更不能去和公司里借。
张雄本来打算先拖几天,等到下个月的工资到了,暂时应付一点再说。可是这个私家侦探口风很紧,一定要全款付清才行。
家里只剩下二十多万的这些积蓄,万一这个人是个骗子,卷走了这些钱,张雄有什么脸去面对省吃俭用的一家三口?
感觉到张雄的不放心,男人就和小猫钓鱼一样,扔出了诱人的鱼饵,“你要是还怀疑,那就先免费给你看一点。”
接着,对面传来咔嚓几声,不一会儿,张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短信传入。
面对屏幕,张雄点上了新短信的提示,显示的是几张传输中的相片。
缓冲的箭头转动着,随后,放大的图片猛然映入目中——
昏暗的光线,暗红的大厅,攒动的人头。
黑色皮衣的女人站在表演台上,手里挥着鞭子,狠狠抽打着地上跪着的男人。
皮衣女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不过光凭鼻子和下巴,张雄就确定是骆雪菲无疑。
心脏咚咚直跳,张雄的手指继续点开下一张照片,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接连几张,都是如此。
骆雪菲满是狰狞地挥鞭,黑色的鞭子上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或长或幼、有男有女,没有一个不是倒地求饶的。
最后抬下去的结果,都是皮开肉绽,浴血昏迷。
哪怕隔着照片,张雄都能嗅到那种暴戾和血腥的味道,夹杂着欲望和泪水,裹狭着阴暗与痛苦,交织成的扣人心弦。
“怎么样,骆小姐的秘密,够精彩吗。”
张雄顿了顿,“不就是普通的s|m吗,不意外。”
“哈哈,如果只有这么一点料,张雄也不敢来邀功。”
男人非常胸有成竹,“这样吧,等时候到了,张雄给你一个时间地点。到时候当面交易,钱货两清,总不会出错了吧。”
末了,对方舔了舔嘴唇,语气神秘,“你亲眼看到,就知道这钱值不值了。”
……
汉城安定医院。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张雄将陈梦灵送进了疏导室,站在她一眼能够看到的地方,挥了挥手,令她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
坐在走廊里,张雄还在回想着早上的那通电话,揣测他所说的秘密。
如果只是单纯的情癖,就算拿出来,最多只是给骆雪菲多了一个**的谈资。想痛击她,很难。
这种你情张雄愿的刺激玩法,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的床上啊。
除非说,骆雪菲的床上玩死了人……那就两说了。
揉了揉太阳穴,张雄从沉浸的思索中拉回意识。虚虚地看着中空,视线不自觉瞥向了对面。
这次诊疗有点不同。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却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曲医生在身边,说着非常“曲屏风”式的尬聊话题。
作为医院里最优秀的青年医师,他其实非常忙碌,如果不是刻意调整出时间,何来那么多的“偶遇”和“有空”。
整整一个早上,他的办公室里都是人来人往,排满了慕名而来的病人。
好巧不巧,张雄正巧坐在正对面。
偶尔间,办公室的门吱呀打开,一眼就能看到曲屏风温声细语地同病人说话,手里的钢笔不断在病历上写着病情。
无声叹了口气,张雄有点难以理解,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不近女色的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