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晗和启碎合力的压制下才没让挥舞着拳头的梁修司朝阿吹扑过去，阿吹一屁股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起来颇嚣张。
“别冲动，”启碎道，“他知道不少事我才救他回来的，他现在已经不能变形了。”
梁修司仍然对阿吹充满敌意，但还是坐回床上看着启碎道：“你不是说他无法离开教学楼吗？到底怎么回事？”
启碎扶额回忆道：“当时我身上的言灵一消失就知道你们大概出事了，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等我赶到的时候舒晗只剩一口气而已……”说着他看着阿吹，虽然面无表情但梁修司还是私下认为启碎的眼神其实充满了怨恨嗔怪愤怒……但启碎看了阿吹两眼便转头看着自己：“阿司，你知道舒晗是人类，为什么会被阿吹打伤吗？”梁修司摇了摇头，“因为你在她身边，你身上的奇异力量会将舒晗的身体灵体化。”
“什么意思？”怎么又是这奇异的力量？
“当然，这跟舒晗本身的体质也有很大关系。”启碎转头看着莫名其妙的舒晗，又看了看凝神倾听的阿吹，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道：“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你体内的奇异力量强化了我们的灵力，所以我们在你身边的时候才会把力量发挥出来……但我的治愈能力却对你这次受的伤一点帮助都没有，”他定定的看着梁修司：“事实上我赶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完好无损，连皮肉伤都没有，起初我以为是内伤，但当我探视你体内的时候却发现你在进行快速的自我修复……”顿了顿，“这也能解释上次我为你制作脊椎之后你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原因了……”
“我不明白……”梁修司活动了几下手掌，身体好像只是一天没吃饭没什么力气一样，的确没有别的大碍，“先不说这个，你刚才说舒晗在我身边灵体化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舒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时被那小子打穿之前我可能就已经是灵体了，”她摆手让梁修司别插嘴，继续道：“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疼痛是实实在在的，但我被启碎扛回来之后发现伤口就自动消失了，除了很虚弱，没有别的症状。”
“为什么——”
“因为那小子身上流着役亡师的血。”三人齐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突然发言的阿吹，“喂别这么看着我啦……”他转开眼睛看着窗外：“……这家伙不是死了之后才有的血脉印记，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有了，”阿吹看着梁修司：“所以我估计你的役亡师祖先是个人类，你身上的血脉印记才会伤害到身为鬼魂的我，虽然血脉流传到现在可能很浅了，但杀伤力已经足以让我这样的鬼魂毙命。而她，”阿吹用嘴努了努舒晗，“是人类，所以大概你的力量会溢出而保护她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是听说的……”
“……等等等等，”梁修司觉得一团乱，“一个一个来，你刚才说的我有点迷茫啊，役亡师是干嘛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役亡师拥有强大的鬼力法力和灵力，会保护自己的同族，拥有对异族杀伤力极强的血脉印记，”阿吹顿了顿，“那女人跟碎还有我，我们三个就不是同族。我是鬼，那女人是人类，碎是个妖仙。但话说回来……役亡师的力量出现在人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什么……妖仙又是什么？……啊啊越听越乱，先别说那么多我不懂的词汇啊喂！”梁修司扶额皱眉，只觉得现下一切混乱不堪，连头绪都不知道在哪，役亡师什么的，启碎和舒晗的力量什么的，还有阿吹这臭小子……想着他便把视线落在阿吹身上：“为什么启碎说你不能出教学楼？现在又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你最后打我的那一拳，”阿吹指着自己的脸，“拳头不是有蓝光嘛，那玩意儿是役亡师的——”
“先别给我提役亡师这仨字儿！直接说为什么！”
“……”阿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你的力量冲破了禁锢我的结界。”然后一把抓过跳到沙发上的大黑猫说：“也把它放出来了。”
梁修司瞪着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谁捡来的大黑猫，觉得又多了不少疑惑，顿时心烦意乱：“这猫——”
“它不是猫，是虎兕。”阿吹揉着猫脑袋。
“真可爱呀！”舒晗蹲在沙发前也摸着大黑猫的身子。
“它的确不是寻常物种。”启碎也看着这猫。
“停！停停停！！！”梁修司大吼，“谁行行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是怎么回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启碎终于开口道：“我们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归根结底源头都在你身上，所以你先把你的疑惑给解开，我们的问题可能才会迎刃而解。”
梁修司没说话。
问题太多了，好像每问一个问题就会有新的疑惑出现，他自己身上的谜团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役亡师的力量和血脉，身世，死因……从他们刚才乱七八糟的叙述的结果来看，这三大疑惑是围绕着役亡师三个字有着绝对联系的。
阿吹说启碎是个妖仙，非人非鬼，妖仙是什么？他说他被自己的力量所唤醒，没猜错是役亡师的力量，这个问题跟自己的疑惑息息相关，可以暂且不管。那么，他被唤醒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的后山？为什么一丁点记忆都没有了？
还有舒晗……明明是16岁的普通少女，那精神分裂的第二人格好像又不纯粹是精神分裂而已，更像是被什么附身了……而且她竟然还拥有言灵这样神奇而强大的能力……她自己居然还懵懵懂懂……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说她的能力也是根据自己而觉醒……那么舒晗疑惑的源头跟启碎就一样，是来源于自己。
就只有阿吹……这小子的疑团最多最莫名其妙，似乎是一个由问号组成的人似的……好比说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不能变形又是什么意思？是说无法再吞噬鬼魂什么的吗？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吞噬？又是被什么人用结界封印在学校里的？他身穿那身和自己一样的校服，那他也是自己那个时代死掉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身手会那么好？隐约还记得他释放了一个紫红色雷电涡流，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他刚才说的……役亡师的力量出现在人间不是好事什么的……关键是为什么他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看起来会一丁点违和感都没有啊？！对了还有那个叫虎兕的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谁从什么地方抓到这里来的啊？！不打算走吗？要一直留在这儿跟他们一起吗？有什么目的吗？
……
不行，就算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也还是觉得无法负荷，但如果把启碎和舒晗的疑惑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就只剩下阿吹这个谜。
梁修司咬着下嘴唇看着阿吹，这个样貌只有14岁的男孩子正低头摸着虎兕的毛，看上去是那么可爱无害，如果不是他半透明的手透露出他不是人类的事实，梁修司会以为这只是来舒晗家坐客的邻家弟弟……
思虑再三：“阿吹。”梁修司开口了，启碎和舒晗也都抬起头看着他，“说实话，就算舒晗没死我也想杀了你，但启碎以德报怨救了你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不过只要你再对我们动一丁点坏心思……我就不会放过你。”见阿吹抬头，梁修司顿了顿：“虽然我对你从头到脚都很好奇恨不得通通问个清楚，但其实我一点头绪也没有……”见阿吹正看着自己，他继续道：“我不追究你之前三番两次要杀了我或者舒晗和启碎，也不追问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只问和我有关的，但凡你知道，就告诉我。”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毕竟你对我们来说还是个祸患……”
阿吹没应他，低头继续抚摸虎兕的后背。
“好……我当你答应了。”梁修司舔了舔嘴唇，“你是……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阿吹把玩了一会儿虎兕的尾巴才慢慢开口：“……比你死的要久。”
“我看你身上的校服跟我的一样，你曾经也是南高的学生吗？”
“废话。”
“那……”梁修司心里隐约有些紧张起来：“你生前见过我吗？”
“……生前没有。”阿吹说着口气变得有点别扭起来，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梁修司还在想接下来的问题，阿吹开口道：“死后就算见过也记不清了……但我记得在学校换名字之前的几年，有个学生死在旧校舍了。”
“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学校换名字之前的多少年你还记得吗？”
“谁记得那么久的事啊……”阿吹说，“不过在我死了之后，在学校换名字之前，这段时间里就死了那么一个学生，如果你跟我是一个时代的，那当时死的就是你了。”
“你……”梁修司觉着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令人失望的，阿吹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你死掉的事情，就更别提死因了，”见梁修司面露疑惑，阿吹继续说：“我是鬼魂，又被锁在学校里，近距离才能感知到新鬼魂的诞生。”
“是说我当时就已经是鬼魂了吗？”
阿吹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感知到鬼界气息的一瞬间那味道就没了……”
梁修司皱眉：“你还记得别的什么跟我的死亡有关的事吗？”
阿吹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梁修司打算放弃这个疑惑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道：“因为结界的关系……任何灵体进入到学校我都能感知，但真正能让我留心的力量只出现过两个……”他摩挲着虎兕的头，“一个是把我锁在学校里的人，另外一个……”阿吹抬头，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另外一个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力量非常强大，甚至远远高于把我锁在学校里的人……只不过转瞬即逝，或者说……也许他在进入到学校的瞬间就感知到了结界而迅速收起了气息，我就无法得知他是不是走了，又做了些什么……”
“这跟我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阿吹看着梁修司：“他的力量异常强大我才记得住，因此才记得有个学生死掉了，因为那学生……也就是你，在他力量出现之后没多久就死了，鬼界气息也迅速消失了……”
“所以……”梁修司不太敢继续往下想。
如果阿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他口中拥有陌生而强大的力量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死亡的最大原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