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这天,褚闪闪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叫醒,睁眼发现房里多了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四五十岁的模样,长得粗手粗脚,都很木纳的样子,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见她醒了,开口小声道:“我们是二当家叫来,给夫人帮忙婚礼的,请夫人快起床洗漱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褚闪闪第一次被叫夫人,一时间还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她现在的身份是欧阳凡他娘呢。
这群古代人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她这长相怎么看都不像有个快十八岁的儿子的女人吧?
褚闪闪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两个……是山下村子里的?”
那晚天黑了些,但她似乎在人群里看到过那个皮肤黝黑的婆子,当时她抱着一个孩子,捂着孩子的眼睛瑟瑟发抖着。
那个婆子有点不好意思:“是的夫人,那晚你被带走,村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真是一群善良的人。
褚闪闪心中温暖:“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当时也做不了什么。”
婆子面露难过,叹了口气:“夫人你也真是命苦,孩子是个傻的,现在又被山匪抢来,这要是被糟蹋了清白,以后你那夫君肯定不会要你了,你可怎么活……”
褚闪闪:“……”
虽然她心里清楚,以古代乡下妇人的见识,把女子的清白看得如此重要无可厚非,但她毕竟是现代人,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认同。
褚闪闪忍不住道:“我被山匪抢来,并不是出自我的意愿,如果我的夫君因此就不要我,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两个婆子听后一脸惊讶,似乎三观都受到了强烈冲击。
可她们见识有限,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当她是受了刺激在胡言乱语。
褚闪闪见她们这样,回过神来,摆摆手:“不重要……对了,那二当家这两天可还有去问你们村要粮食。”
两个婆子低下头去。
褚闪闪奇怪:“怎么了?”
黑皮肤的婆子声音像蚊子一样:“没有再去,这……这还多亏了夫人,他们说大当家发话了,他大婚之喜,就多给我们些期限。”
褚闪闪没想到,顾问早就想到了山下村民的困境,并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按照小说的设定,反派大佬顾问是一个隐忍克制,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他隐忍蛰伏多年,弑父屠村,沉迷于战事,嗜血多疑,对曾经欺辱他的郡主褚闪闪施以千刀万剐之行,可她认识顾问这么久,他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反而在她的印象中,他虽然有些戏精,可他三观还是正的,也不会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心含怜悯之心,这样的人真的会做出小说里的那些事来么……
还是她的催眠,彻底改变了他?
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等醒来后,她可以对着知知吹一年的牛逼了。
“夫人,咱们先把嫁衣穿上吧。”婆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褚闪闪回过神,看像那精美的嫁衣,大红的嫁衣,上面的花纹都由金黄色的丝线绣成,她不懂绣工,但可以看得出来,一针一线都绣得十分仔细。
不过是短短的时间,还是在偏远的乡下,能找来这么一件嫁衣实属不易。
婆子惊奇道:“这嫁衣……看来这大当家很看重夫人啊。”
另一个木纳的婆子也忍不住道:“俺觉得,大当家要是对夫人你好,不如你就留在这山里好了。”
褚闪闪:“……”不至于,就一件嫁衣而已。
褚闪闪被两个婆子折腾了一上午后,又是梳头,又是贴妆的,才穿上了婚服,在礼炮声中来到了大堂。
她盖着盖头,顾问伸手过来扶他,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透过盖头看到他的脚。
顾问的手心都是汗。
褚闪闪在他的手心捏了捏,小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褚闪闪倒不是大言不惭,她最近催眠的功夫大涨,每次都凑效了,便有些嘚瑟罢了。
尤其是昨晚,她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那个去偷懒的山匪,情急之下也只能催眠他。最后不但成功了,还偷偷耍弄了那个山匪一番,让他以为自己是一只山猪,一直对着别人哼哼地叫……
可惜的是,褚闪闪戴着盖头,没看到顾问的表情。
顾问的紧张并不是害怕,而是狂喜,他看着褚闪闪身穿嫁衣,向他走来,他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但是听到褚闪闪这么说,他心中没有失望,反而有些好笑。
顾问凑到她耳边:“嗯,有郡主在,我不怕的。”
褚闪闪十分受用,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否则她肯定要做个大佬的姿势。
大当家没有高堂可拜,顾问和褚闪闪拜的便是关二爷,褚闪闪听到要拜关二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一群土匪拜什么关二爷,关二爷同意了吗?
夫妻对拜的时候,顾问的头碰到了她的头,她听到顾问的声音:“夫人。”
褚闪闪无情回道:“夫什么人,褚闪闪还没成年呢,你个禽兽!”
相对于顾问的郑重和喜悦之情,褚闪闪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关心的是其他事,在拜礼的时候,她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朝外面看了一圈。
她又看到了之前那个在广场上被欺负的小山匪,还跟他对上了眼。
这眼神……一点也没有当时的懦弱。
褚闪闪心中微微一动,那个小山匪低下头去。
褚闪闪是趁机打量,顾问是长拜不愿起,两人夫妻对拜太久,搞得观礼的山匪们都一头雾水。
拜堂之后,褚闪闪就被送到了新房里,自然就是顾问的房间。
褚闪闪在观礼的人之中没有看到赵荒,心下便有些慌,赵荒不会说谎,万一暴露了……她心下着急,一把掀开了盖头。
婆子急道:“夫人,这盖头不可以自己掀开的,不吉利啊。”
褚闪闪哪管这些:“我都做压寨夫人了,还有什么不吉利的……”
两个婆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褚闪闪走到门边,朝四周看了看,除了门外的两个山匪倒是没看到其他人,山匪们现在都在广场那边,吃着喜宴呢。
虽然没有异样,但她还是有些不安,对婆子道:“你就跟大当家说,我想见见他。”
可褚闪闪并没有等来顾问,婆子回来告诉她,说是那二当家拉着顾问敬酒,不让他回来,两人要喝个痛快。
褚闪闪想了想:“让他们喝吧。”
可能是她想多了,只要这群山匪都肯喝酒就好。
褚闪闪在房里等到了太阳落山,月亮升了起来,等得心急之时,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她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
房门推开来,进来的却是酒醉醺醺,两眼通红的二当家。
那二当家见到褚闪闪,突然挥手就要朝褚闪闪甩她一巴掌,可褚闪闪运动神经发达,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二当家的一巴掌甩了空,怒气更大了,对着她侧着的身子踢了一脚。
这一脚虽然踢得不狠,但褚闪闪刚躲了巴掌,本就没站稳,就这样被他踢倒在地。
两个婆子被吓到了。
那黑皮肤的婆子喊道:“二当家,你别打了,她好歹嫁给了大当家……”
婆子的话还没说完,二当家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这落下的巴掌终于甩了出去,他才顺了心,对着两个婆子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婆子哪还敢待在房里,同情地看了褚闪闪一眼,就跑了出去。
褚闪闪突然被打,也是一脸懵:“你干什么?”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到现在还是清醒的,这说明顾问下的迷药并没有起作用,顾问没有来,来的人却是他……
可想而知,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
褚闪闪担心起顾问的安全来:“大当家呢,为什么是你?”
二当家满嘴酒味,他怒气满溢,红着眼指着她:“当初我就不该把你带上山来,你这个贱人,肯定是你挑拨大哥,才让他跟我离了心的……”
褚闪闪从地上爬起来,眉头一皱,他既然还叫顾问大哥,那就表示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份,那他应该是安全的。
褚闪闪试探:“二当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二当家哼了一声,瞪着她:“如果不是你,大哥为何这些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大哥他对兄弟向来仁义……”
说着,他突然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快说你是哪里派来的?”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掐她的脖子?
褚闪闪趁那二当家并没有用力,忙喊道:“二当家你误会了吧,我就是个普通的妇人啊,而且我跟大当家就处了一个晚上……”
二当家显然没认真听她的话,不依不饶:“就是你,大哥就是被你迷了眼!他以前私底下的时候都叫我麻子的,可是那天他跟我喝酒,看着我竟然喊你的名字!我可以给你们准备婚礼,但他不能,不能特意为了你准备嫁衣!不能!”
褚闪闪看着醉酒后满眼忧伤的二当家,只觉得有点辣眼睛:这人跑来找她麻烦,竟然是吃醋了?
他们都以为这二当家疑心病重,跟大当家面和心不和,没想到内心深处竟是个哥控?
二当家借着酒意,越说越难过:“大哥的心中再也没有我了,他嘴上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想要跟我分家,他不愿意再给少君办事了!可跟了少君,我们才能干一番大事业啊!……都怪你这个贱妇,快说你是谁派来的?”
他突然用力,褚闪闪喉咙一痛,正想用脚踢开他,但抬起的脚放了下去。
等等,他刚才说少君?南城少君除了表哥之外,剩下的就是陆凉了,箭弩,养匪,陆凉那家伙不像是这么大胆的人啊……
她必须从他口中再套套话。
既然迷药没有成功的话,她只能用第二计划了,班九那次催眠被打断,这次嘛……
褚闪闪看着二当家,哄道:“二当家,其实大当家最在乎的人是你啊,他跟我说过,他跟我说过,麻子是他这辈子的兄弟……”
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
二当家:“真的吗?”
褚闪闪轻声细语:“当然是真的啊,二当家你信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